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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争鸣该有的文化氛围:科学与玄学的思想博弈(三)

 牛虻01 2021-02-03

近代中华民族面临的问题是救亡图存,知识分子最关切的问题是如何改变中国落后的现状不再饱受外国列强的欺凌。

围绕着这样的时代问题与民族问题,有志之士经过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尝试,将中国为什么落后的问题归结到思想的落后,取而代之的是能够解决中国现实问题的科学与民主,尤其是科学在短期内所取得的一系列成就,使得先进的知识分子感受到了中国的希望与民族的未来。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些知识分子、留洋归来的海归们把科学捧上了霸主地位,甚至出现了唯科学马首是瞻,唯科学主义至上论,科学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科学万能论”。

继梁漱溟公开维护以儒家思想为主的中国传统文化之后,张君于1923年在清华大学作了题为“人生观”的演讲,对科学主义“科学万能”的思想倾向提出批评,该讲稿随之发表于《清华周刊》第272期。

他开宗明义地指出,科学与人生观是根本不同的,科学与人生观的不同特征决定了二者不能相互制衡、相与决定,理由有五:

“第一、科学为客观的,人生观为主观的;第二、科学为论理的方法所支配,而人生观为主观的;第三、科学可以以分析方法入手,而人生观则为统合的;第四、科学为因果律所支配,而人生观为自由意志的;第五、科学起于对象之相同现象,而人生观起于人格之单一性。”(参见《现代新儒家学案》上卷),出于这五个理由,他总结道“人生观之特点,曰主观的,曰直觉的,曰统合对西方现代文明持批判态度,而对中华文明则是褒扬的姿态。

最后,他的结论是“科学无论如何发达,而人生观问题之的,曰自由意志的,曰单一性的。”(同上),并且通过科玄论战将差异提高到中西文明之间的差异,并认为人生观问题决非科学所能为力,“惟赖诸人类之自身而已”、“盖人生观,既无客观标准,故惟有返求之于己”。论战初期,梁启超发表《关于玄学科学论战之“战时国际公法”》,使得玄学派声势大增,从而也使得这场论战的规模、影响激增。

(一)、科学派

继张君劢发表“科学与人生观”的演讲之后,地质学家丁文江斥责他“玄学鬼附身”,于是在《努力周报》第48、49期发表长文《科学与玄学——评张君的“人生观”》,并从八个方面驳斥了张。

①“人生观能否同科学分家?”并且反驳到“要求是非真伪,除去科学方法,还有什么方法?”,平心而论,丁文江并没有完全领会西方所谓科学的涵义,正如上文所讨论的那样,一旦论及纯科学则势必要将形而上学所研究的对象排除科学家族之外,形如人生观等这些与客观实在无法一一对应的形而上学的东西则不属于科学的范畴,所以根本谈不上谁决定谁;从科学的方法论角度出发,用来标准真理的标准本来就有问题,至少检验这个标准的标准是打上主观烙印的,如果我们想尝试着去解决这个标准,必然会陷入斯宾诺莎所说的“方法论”悖论。

②“科学的智识论”,最终可以归结为经验主义的心理联想主义的原则。

③丁文江指出张君劢的“人生观”决“逃不出科学的范围”,其中这几个观点很独到,一是“凡不可以用论理学批评研究的,不是真的知识”,二是“科学的材料原都是心理的显现,现象决逃不出科学的范围”,三是“科学未尝不注重个性直觉”。

④“科学与玄学战争的历史”的论争,丁文江分析了哲学是如何从科学中分离出来的,客观而言,哲学不是从科学中分离出来而是相反,科学是从哲学之中分离出来的并且依靠哲学而取得统治地位。

⑤丁批判张是“中外合璧式的玄学及其流毒”,“西洋的玄学鬼到了中国,以联合了陆象山、王阳明、陈白沙高谈心性的一班朋友的魂灵,一齐钻到了张君的‘我'里面”。

⑥丁文江认为人科对科学的误解有三,分别是“向外的”、“物质的”及“机械的”,申辩道其一是“科学的材料是所有人类心理的内容”,其二是“科学不但无所谓向外,而且是教育同修养最好的工具”,其三是“了然于宇宙生物心理种种的关系,才能够知道生活真正的乐趣”。

⑦丁文江反对梁启超所说的“欧洲文化破产的责任”之说,丁认为欧洲文明的破产科学绝对不负这种责任,“对于战争最应该负责任的人是政治家同教育家。这两种人多数人仍然是不科学的”,“欧美的工业虽然是利用科学的发明,他们的政治社会却绝对的缺乏科学精神”反而把两次世界大战的原因归咎于缺乏科学精神的政治家现教育家。

⑧丁文江不同意张君所提出的“西方为物质文明,中国为精神文明”的说法,这一点值得肯定,单单用这样一两个名词来概括中西文明之间的差异显然有些荒谬,文明之间的差异岂是一两个名词所能说明白的。紧随丁文江之后,胡适、吴稚晖也加入其中,大名鼎鼎的胡适发表了《孙行者与张君》,在此文中他把张君劢比做孙悟空,而把“赛先生”(科学)和逻辑先生(逻辑)比做如来佛祖。他认为玄学纵有天大的本事,也跳不出科学的手掌。吴稚晖作了《一个新信仰的宇宙观及人生观》,同样使得科学派的规模进一步宏大起来。

最后,丁文江总结道:“我们观察我们这个时代的要求,不能不承认人类今日最大的责任与需要是把科学方法应用到人生观问题上去”。经过反反复复的交锋,历时两年多之久,论战队伍庞大到两三个派别,结果是一方没能战胜一方,各显其能,各自有理,在论战的过程中,以马克思主义为代表的共产党人也参与了论战,最终取得了论战的胜利。

(二)、马克思主义学派

在科学派与玄学派论战激烈交锋的期间,共产党人也不甘于沉默,后来居上并成为科学与玄学论战的最后胜利者。科学派与玄学派在此次论战中,谁也没能说服谁,谁也没能战胜谁,但这并不意味着此次论战就是一场无意义的口舌之争,相反,我们可以从这场论战之中吸纳一些精辟的论述与独到的见解。尤其是马克思主义学派,它之所以取得胜利,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也是时代所决定的。共产党人陈独秀为论战文集《科学与人生观》作序言,代表了马克思主义学派的声音,还有邓中夏发表了《中国现在的思想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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