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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寻访再生人故事发生地

 冬歌文苑 2021-02-03

寻访再生人故事发生地

刘世申||北京

不少年前,看过海南电视台的一个视频,说的是儋州有一个人转世再生,寻找前世亲人的故事。原本村亲人和邻居确认了他的前世身份,还为他在本地翻修了房屋。当时十分好奇,但苦于天涯路远,无法前往一探究竟。

今年春节期间开车去海南,陪连襟一家在临高度假,正好离儋州不远,有车又有时间,于是一时兴起,想去儋州转世再生故事的发生地去看看,满足一下好奇心。

连襟是一个文化谜,对历史、文化、传奇故事的兴趣远比对自然景观要浓厚。我们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开启儋州之行。

出发前,我们恶补了一下,搜索了网上所有关于儋州转世人的报道,去芜存菁,获得了许多细节信息,丰富了故事的整体概貌。

转世故事的主角叫唐江山,1976年出生于海南东方县感城不磨村,文化程度小学1年级。目前在海南的海口或三亚工作生活,妻子是同村的粱泽新,他们已经有几个孩子。

一、“转世之人”唐江山的自述(2002年前后)

1、转世故事

3岁时(1979年)的某一天,唐江山对父母说:他前世叫陈明道,前世父亲叫三爹。家在儋州,靠近海边。他是在文革期间因械斗被人用刀和枪打死。

6岁那年,父亲禁不住他的再三催促,在他的引领下乘车来到前世所在地儋州市新英镇黄玉村。那次他未在当地人的指引下径直走到前世父亲陈赞英老人的家,用儋州话叫他“三爹”。说自己是他的儿子,叫陈明道,死后托生到东方县的感城镇。

唐江山当时所讲述的前生故事、回忆的前生场景以及对亲人的辨认令唐江山前世陈明道的亲人和邻里折服。陈赞英老人当场和唐江山抱头痛哭,并认了这个前世托生的孩子。

从此,唐江山有了两个家,两个父母,每年往来东方和儋州。陈赞英老人及亲人、村里人都把唐江山当作陈明道。陈赞英有4女,女儿出嫁后成为五保户。唐江山一直充当他的儿子,略尽孝道。1998年陈赞英老人去世。 

2、相关细节

2.1 儿时记忆

6岁那年去黄玉村认父的事,当时有很多人来看我,这些人听我的事后都半信半疑地走了,后来找我的人逐渐地少了。现在已经很多年没人找我了。我长大后,为生活忙碌,已不想向他人提这事了。

我属龙,1976年农历11月21日出生。我现在的父亲叫唐崇进,母亲叫林顺流。现有两位哥哥,三个姐姐,二个弟弟,一个妹妹。

是否刚生下来就有前生的记忆,我现在很难说清楚。大概是3岁时就有了印象,后越长大记忆越清楚,6岁那年达到了最高峰。现在长大了,不提这事,没什么,一有人提起这事便非常清楚。但有些与6岁那年对比,淡忘了许多。比如儋州话,我是在三四岁时便会说的,不磨这个地方不讲儋州话。我去儋州前生的家里,亲临其境,儋州话讲得非常流利。当时我是用儋州话与前生的亲人对话的,使许多人大惊失色。现在我也会讲儋州话,不磨这里没有一个人会讲。但现在讲儋州话比不上6岁那时讲得好。

听大人们说,我从三四岁时候起,就曾多次对父亲说,‘我不是这里人,我的家乡是靠近港口的’,‘我不是东方人,我是儋州(即儋县)人,名叫陈明道,家居儋州新英镇黄玉村,我知道父亲叫三爹。黄玉村附近有一个村叫XX村,这两个村人多地少,经常因土地纠纷而动武械斗,械斗打架时用刀用枪甚至用手榴弹。以前两村结仇很深。

我是被xx村人打死的。1967年9月的一天,我(陈明道)当时是村里的共青团支部书记、民兵干部,那天因我们村的碾米机没有油,我们八个人外出买柴油。回来时被对方袭击。八个人中死了六个,另外一个逃回村,一个重伤。我被击中脑后一刀,左腹一刀,左后背一子弹从接近左腰刀伤处通过。我在不磨出生时,据大人说头部没有疤痕,但左腰刀伤疤痕清晰可见。这些疤痕至今还隐约可见。

到了五六岁时,我有一种预感,母亲已不在人世,但父亲还在,已成了孤独的老人。因为我前生家中有二位姐姐、二位妹妹,只生我一个男的。姐姐妹妹都已出嫁。我感觉到父亲处境非常艰难。于是决心前去寻他,这时家乡环境情况非常清晰。(笔者注:此处的表述与后文存在冲突,同胞与非同胞姐妹的概念表述不清。)

记得5岁那年,新英镇有一位阿姨到我们村搞生意卖小商品,我听她说儋州话,我便用儋州话对她说我是新英人,家住黄玉村,要求她带我去黄玉村。这位阿姨感到奇怪,不肯带我去。我一直追她出不磨村口。(笔者注:此时小孩子已经与儋州话有接触,儿童的语言习得能力较强,可能在对话中有意无意的习得部分儋州方言。)

6岁那年,我便向我现在的父亲提出要去儋县新英镇黄玉村找我前世的父亲三爹。但因我那时才6岁,大人不相信我的话。父亲骂我说:‘你怎么认路去?’我说我认得。但父亲仍不肯带我去,于是我耍起小孩脾气。我整天睡在房间哭泣,不吃任何东西,也不与他们说话,一连几天后,父亲屈服了,答应跟我一起去新英黄玉村。

去黄玉村是我带他去的,不是他带着我,他在后面跟着我。乘车到八所后,我叫父亲买去儋州那边的车票,顺利到了那大。到那大后,又叫父亲买去新英的车票。到了新英下车后,我又带他走了很远的路,直到一条河边(北门江)。以前的陈明道,就死在这附近。一到这里,心中便害怕起来。于是我叫父亲赶快乘船过河。一过河,我就带着父亲直奔黄玉村三爹家。不需要问什么大人,因为我实在是熟悉极了。

2.2 父子初相认

“我一进门,便见到了三爹。只见三爹苍老了很多,这时我走到三爹面前用儋州话叫他一声三爹。三爹大惑不解。我再向他解释说,我是你的儿子陈明道,那年被人打死,后托生到东方感诚不磨村,现来找您。我的这些话,使三爹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我知道我这么小年纪,说话大人不相信,我便跑进房间,把我死后他们给我立的神牌(香炉)抱出来,对他说这是我的神牌,现在我是活人,不要放在上面了。并且告诉他,我以前睡哪个房哪张床,并一一数出我以前常用过的东西。三爹见我说得一丝不差,确认了我是陈明道后,他一下子抱起我大哭不止,我也抱着他哭,跟着我一起来的唐崇进父亲也哭。这时,惊动了四邻,他们都赶来看是怎么一回事。不久,人越来越多,我们三人只是哭着,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还是东方那边的父亲把事情经过向他们说了。他们听着听着,也伤感不止。

一场伤感过后,三爹把我放下。我这时才见到很多人。这些人中有亲人二爹的儿子陈军助弟弟(我在前生比他大),还有以前的好友,我都认得,并且上前叫他们名字,说以前与他们一起做过什么事,他们不得不承认我是陈明道。

这次来黄玉村,与三爹过了三四个晚上。几天中,村里的亲人们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并正式确认了我与三爹的父子关系。这时母亲已去世,二个姐姐、二个妹妹都已出嫁,三爹成了孤独的五保户。

2.3 相认引发的风波

回东方不久,我第二次去看三爹。这次去,就不光是我与父亲两个人了,还有我母亲林顺流以及其他亲人一大帮。但这次只去到新英镇,没有进村。因为黄玉村与xx村的人正在派出所门口动武打大架。新英镇派出所知道是我们来了,出于保护我们的安全,不让我们进村,把我们带进新英派出所。

原来,我第一次到黄玉村时,很多人听说我是陈明道,死后托生回来认父亲,都来看我并询问当时被打死的情况。我因为年纪太小,不懂得世情复杂,说出了打死我的那个人的名字。xx村与黄玉村关系复杂,既有长期因土地问题的矛盾,又有男女婚嫁的裙带关系,我前生的二姐及三妹就是嫁在XX村的。我回东方后,有xx村在黄玉的亲戚回那边说陈明道托生在东方回来寻父,托生的这个小孩说咱村某人打死他。这个村的人怕旧案再翻,我们村的人记起旧仇新恨,于是两村因我说了一句失误的话又大打出手。

第二次去黄玉不成功。不久父亲及其他亲人带我三访黄玉村。这次去住了许多天,族内兄弟轮流请吃饭。

2.4 前世情人

有一天我见到一位3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在人群中偷看我。我认出她来了,便叫起她的名字。这妇女一听大惊失色。原来我被打死那年,已是20岁的青年,已有了恋爱的对象。我死后她嫁了人。我托生回黄玉村认父亲的消息传到了他们那里,被她听到了。我这次来黄玉村,被她打听到了,于是她带着一种好奇与疑惑的心来看我。见她大惊失色,我便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你是谢树香嘛,我们以前是好朋友,你不要怕我,我很想念你。接着我把我以前曾与她在什么地方散步,在什么地方玩,做过什么事等等说出来。她听我说得一点不错,勾起了心中的往事,眼泪流了出来,一下子抱起我大哭。她哭,我也哭了。

2.5 两家往来

我第一次去黄玉村时,我们的父子关系就已得到全村人的确认。此后不但我经常去看他,他也来不磨村看我。不但他来,那边的其他亲人也常来。每年春节我都去探望。

三爹于1998年去世。他死前一个星期我还带钱给他做生活费。但我回去后不几天,黄玉村派人来通知我三爹病重。于是我带着妻子粱泽新、儿子唐明前往料理他的后事。三爹死了,我和妻子都很伤心,一切葬事完全按那里的习俗,以他亲生儿子陈明道的身份安葬他。葬事过后,我们也无心回东方劳动,一直在黄玉村尽孝三个多月。

大伯在外地,也曾多次到感城不磨村看我,现在照常来往。三爹还有四个女儿,两个是我(陈明道)的姐姐,二个是我的妹妹。二爹也还有一个儿子陈军助在村中,我以前比他大,他称我大哥,现在再生回来,我称他为二哥,三妹、四妹现在我都称她们为姐姐。

村中的人对我都很好,他们如待故人陈明道一样对我。我长大后准备结婚时,村委会干部曾讨论过,提议我搬回黄玉村结婚,由村里各家各户捐款盖新房给我们住。我回来住固然愿意,可以给孤独的三爹带来更大的欣慰,照顾他的晚年。但我也考虑,今生父母会有意见,我也舍不得离开他们。前生已经不幸造成三爹晚年孤独,现在怎么忍心再制造新的骨肉分离?另外,还要黄玉村的兄弟叔伯捐钱,也担当不起。故我还是决定在不磨结婚,与今生父母往在一起。三爹虽贫,但也有一些屋基园地。现在三爹去世了,但村里的人认为陈明道还活着,我就是陈明道,要把这些财产归我。我说千里程途,我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都归我二哥陈军助(二爹的儿子)吧。”

2.6 辍学原因

我只读了小学二年级。我家兄弟姐妹多,家庭比较困难,东方不磨村我有三个姐姐、大哥、二哥及四弟、五弟,还有一个妹妹。父母亲搞农业生产,家庭经济收入很低。二年级那年,逢上附近山上发现金矿,于是我父亲挖金矿去了,家中没人料理,加上经济困难,我便弃学了。挖金矿后父亲有了些钱,让我再去上学,但已贻误了学业,我不想去了,就这样,只读小学二年级(笔者注:二年级其实只上了几天)。

如果说我还认得几个字,这些字我感觉是以前读过的。比如说我6岁那年,还没有上过学,但‘新英’、‘黄玉村’、‘儋县’这几个字,我见着便认得。现在也是这样,有许多字,看见便认得,可以读出来,但写便很难写出来。

2.7 前世技能的传承

以前我当过民兵经常弄枪,现在生在东方,从未见过枪,但步枪、大肚驳壳枪,反正除新式的以外,以前玩过的都很熟悉。这些枪现在拿来,我可以很快把它拆掉,又很快装上去。

以前我还开过二吨半车,现在没有车开,从未开过车。但现在我感觉开车技术、手势我都很熟悉。如果有二吨半车,我不加学练马上可以开。

我小时候就会讲儋州话。

二、媒体记者采访的见闻和获得的信息(2002年前后)

1、陈家的状况

在唐江山没有回家寻父时,陈赞英老人住的院落已经破旧不堪。在唐江山回家认父后,由村委会牵头,各家各户集资才把旧屋修缮一新。据村里人介绍,唐江山的父亲陈赞英死后,按乡俗应该唐江山继承这份财产,而他却给了陈军助夫妇。

2、二哥陈军助如是说

唐江山第一次回来认亲,整个事件我都在场。那是1982年中秋节刚过,当时唐江山才6岁,由他东方那边的父亲背着,从黄玉村路口径直走到我现在居往的地方。这段路有500多米,且七拐八绕。他一进屋,就用儋州话叫三爹(儋州的风俗称谓:陈赞英排行第三,陈明道生前称他为三爹),说他是陈明道,死后托生到东方县的感城镇,如今回老家寻找前世父亲。他一边说一边跑进房间,把他的神牌和使用过的物品一件件搬出来。并且说,他现在是活人了,神牌子不应该放在神龛里。

三叔陈赞英见他说的一点都不错,于是就抱着唐江山哭了起来。在黄玉村上了年纪的人都是知道这回事的,他们认为唐江山就是陈明道,陈明道就是唐江山。这个事情,村里人都不怀疑。他当时来认父亲的,我的三叔陈赞英是一个五保户,家无隔夜之粮,他能怀有什么目的?再说我三叔陈赞英死后,他完全是按照做儿子的规矩为他尽孝守灵的。唐江山没有继承他一分钱的财产,并目在死前还赡养了他,我是相信唐江山就是陈明道这个事实的。

陈明道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两个妹妹。大姐叫陈木彩、二姐叫陈木月、大妹叫陈木乾、二妹叫陈木兰。我三叔陈赞英只生陈明道一个男孩,虽然家庭不是很好,但从小还是当宝贝般的。大姐陈木彩对他最好,她也比陈明道大很多,今年有63岁了,她就在新英镇上住,对于儿时的事情找她了解最详尽。她们几姐妹对唐江山都很好。

3、村民说

陈必宏,49岁;赵裕杰,43岁;两人提供当初唐江山第一次来认亲的细节。

唐江山6岁来的时候,能够分辨出哪一位是长辈,应该叫叔叔或白伯,并用儋州话讲得很顺畅不结巴。他指着一个比他大30多岁的男人阿四说,咱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并且一起在北门江中游过泳,摸过鱼虾。咱们还在白衣庙敬神烧香,结拜过兄弟,还一起去那棵龙树上摘过果子。那人听唐江山说完,就互相抱头痛哭。哭过一阵后,唐江山硬拉着阿四的手往外走,大约有300多米远的路,到一个已经废弃的仓库(文革时民兵连指挥部住地)。问这当年当民兵时住的房子,现在为什么这样脏?并且问我的床铺是谁撤了?…

陈必宏还提供一份文革期间关于儋县新英公社xx村和黄玉村进行械斗的材料,详细地记载了陈明道死亡的全过程。

那份油印的儋县新英公社原始材料,记录当时的情况为:1967年9月7日下午2时许,我黄玉大队8位同志,因公前往洋浦购买柴油开碾米机,被几十人用枪、长矛、大刀、匕首等器械包围着打死的。当时他们处于三面是水的绝地,手又无寸铁,身又受枪伤。为了逃生,各自泅水往东逃命,结果死了六人。

有关陈明道的文字是这样记载的:陈明道同志,家庭成份贫农(共青团员、文革委员、红卫兵司令部负责人),已泅水上岸逃生一公里左右,因身上刀枪伤四十余处,肝脏己露,伤势过重至死。死年20岁,留下一个孤寡的老父亲(笔者注:说明当时妻子已经过世、四个女儿或出嫁,或是堂姐妹)。

现年66岁的陈维老人,也是陈明道生前的好朋友。说陈明道是民兵,会唱山歌,是村里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队长,人长得英俊,还会开二吨半的东方红牌拖拉机和柴油车。他小时候就没有了母亲,家里贫穷,是在新英第一中学读书,初中毕业后就没钱上学了。

4、村副书记冯刚举讲述

我当了二十多年的村干部,包括两村之间为唐江山第二次来认亲时武斗、打架,我都是现场见证人。我们村委会对此事的态度是不宣扬,也不否定。

从唐江山在我们村这来来往往的近二十年间,他的品行还算端正。当初我们村委会牵头为陈赞英老人修房子,一是出自集体的温暖,二是陈明道活着的时候人缘不错,是一个让人称道的好孩子,三是当时这件事本身确实是有几分奇异。他来认亲是东方那边父亲亲自跟来的,路线还是6岁的唐江山指引的。两地相隔那么远,八辈子都够不着。

5、前世姐妹如是说

陈明道大姐,63岁的陈木彩说:我就只有陈明道这么一个弟弟,他读书时,我就已经出嫁了。我的婆家经济条件相对好一些。我弟弟遭难后,我的丈夫抱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唐江山来认亲后,我问他,我的弟弟前世身上有什么特征,他说陈明道的左腋窝有一颗大黑痣。就凭这一点,我就认他了……陈木彩的小孩子和媳妇都亲热地叫唐江山小舅。

陈明道的四妹陈木兰,52岁,回忆说:我哥哥1967年出事后,我的父亲很惨,每天都是以泪洗面,不吃不喝,东跑西颠。总之是唐江山去认亲后,我父亲的病情才有控制。我们家的亲朋好友都是把他当作我死去的哥哥陈明道的(笔者注:如是堂妹,为何也称父亲,是当地习俗,还是记者没有搞清楚?)。

6.前世情人谢树香如是说

53岁的谢树香说,认识陈明道时18岁,比陈明道小2岁。如果陈明道不出事,他们是计划1968年内结婚的。

6岁时唐江山到儋州认亲时,我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我是同我的妹妹一起去的,开始我不敢上前,躲在人堆中,是唐江山一眼认出了我,并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当时很害怕,但当时围看那么多的人为我壮胆,我就不怕了。他说出了我们交往的经过,我就信了他,就抱着他大哭起来。

7、现世父母唐崇进夫妇的讲述

唐崇进介绍说:唐江山从三四岁时起,就曾多次对他说,‘我不是这里人,我的家乡是靠近港口的’,‘我不是东方人,我是儋州(即儋县)人,名叫陈明道,家居儋州新英镇黄玉村,我知道父亲叫三爹’,‘我是被人打死的,我被击中脑后一刀,左腹一刀,左后背一子弹从接近左腰刀伤处通过’(笔者注:有可能是那个儋州老太描述陈明道死前状况时被小孩子记住,再描述给父亲)。唐江山在不磨村出生时,头部没有疤痕,但左腰刀伤疤痕清晰可见,这些疤痕至今还隐约可辨。

在他快到5岁时,就吵着要我带他去儋州,我说我不认识路,怎么带你去?他说,他认识路,说完就在地下指画。他说从东方怎么坐车,到儋州后又怎么走,从儋州到新英又怎么走,从新英到黄玉村又怎么走,讲得头头是道。因为他老是这样缠着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于是在他6岁那年终于跟他去了一趟儋州。令人更加奇怪的是,他还会讲一口儋州话,我们不磨村这边是不讲儋州话的,并且从来没有人教他的。他第一次就能够叫出这么多亲朋好友的名字,这个事件太奇异了,我是他的父亲都不理解,其他的人就更不理解了。

自从1982年认亲后陈赞英老人来过不磨村三次,我也常去儋州那边。陈赞英老人生前的生活我们也有过一定的照顾,过世时,棺材是由我们这边操办的。他的二哥陈军助也经常来不磨村,这二十多年我们一直是当亲戚走的,比亲戚还要亲。

8、妻子梁泽新如是说

唐江山的妻子叫梁泽新,说他们是一个村的,从小就认识,并且两家相隔很近的。她也从做小孩子的时候就知道唐江山是“两世人”的事情。她的父母是反对他们的婚姻的,但她还是义无返顾地嫁给了唐江山。唐江山的大哥、二哥都没有娶媳妇。她同唐江山是1996年结婚,现在生了两个孩子,大孩子5岁了,是一个男孩儿,老二是一个女孩儿,还在吃奶,不到2岁。

他们结婚后,唐江山曾多次带她到新英那边探望他的前生父亲,父亲也来不磨村看他们,遗憾的就是日子太穷了。

三、质疑声音的要点

1、灵魂转世是普遍的说法,肉身痕迹再生不易被接受,即使有伤痕,也不能说明什么。方言也能隔世传承?

2、当地民兵有驳壳枪和手榴弹吗?

3、神秘老太去哪儿了?
   南方都市报记者曾经在采访中得知,在这个“转世”传说的最初,始终贯穿着一个神秘的热心老太。 
  有村民介绍,当年儋州新英镇有一位做小生意的阿姨来到不磨村,听唐江山说自己原来是儋州人,便帮助他在新英镇寻找他的前世人家,没有找到。后来在黄玉村了解到发生在陈明道身上的事情,刚好与唐江山的特征吻合。有村民说,唐江山到黄玉村认亲时,这位老太也陪同左右。这个阿姨20年前年纪大约在五六十岁,据说现在已经去世。

4、不会讲儋州话 

南都记者询问儋州市黄玉村村干部赵裕长及现场的很多村民,都说“转世”的陈道明不会讲儋州话,但后来可能听得懂儋州话。一位村民说,村里有一次迎接唐江山来的场面他亲眼见过,证实当时唐江山确实不会讲儋州话。 
  5、不知自己叫陈明道 
     一些村民回忆说,唐江山小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前世的名字,只是“记得”自己原来是儋州人。所以才有了热心的阿姨帮助在新英镇和黄玉村不停的打听、寻找。

6、三妹、四妹并非同胞

 陈明道1岁时,母亲病故。不应该再有三妹、四妹。

四、笔者的寻访见闻

笔者驱车前往新英镇黄玉村,但并不好找。黄玉村是一个行政村,并非一个村民组或自然村。笔者搞不清楚为何整个转世故事都没有说清楚陈明道是黄玉村的哪个具体自然村或村民组。导航导至黄玉村,看到的是毛竹构架的简易彩门搭在路口,上面有条幅,恭喜某人考上研究生。

在简易的乡村路上行驶数百米,来到一排房屋面前,看似土地庙,亦似祠堂。正好有一青年欲骑摩托车离开,于是上前问路。青年说知道转世之人的事,就在前面不远的村子。但那转世之人现在不在这里,好像在海口打工。看他的神情,似乎不愿意多说。他以自己还有事为由就匆匆的离开了。

正月初三的黄昏,海南的天气比较闷热,路旁难见人影。我们俩在房子里观看神像,对这里的民俗、信仰和祭拜感到好奇。一会儿来了两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两人拿起屋门口的锣和鼓敲了起来,节奏感非常强,两人也配合得很好。打了一通锣鼓以后,两人开始对神像敬香、放鞭炮,然后又击打一通锣鼓,才完成了一套敬香仪式。

于是我们上前与其交谈,得知类似的祭祀有四处,他们必须要挨个去上香。可能分别是村民们信奉的四路神仙。问及转世之人,他们说就在前面的不远处,去村子里问问就知道了。小孩子们的普通话还行,虽不能全部听清,但大致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作为外地之人,乍来此地,我们还是懵懂转向,不知何往。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几辆小车停在墙后的大榕树下,还有一辆警车泊在那里,以为是村委会的所在地,兴冲冲的前往。问及一位女警,却被告知他们也不是本地人,对本地情况不清楚。原来他们是维稳来此待命执勤,在此避热歇息。这弄得我们有点泄气,本以为问个人名地点很简单,却发现还不那么容易。

  无奈之下,只好自行寻找,但前面的道路却是沟沟坎坎,七弯八拐,不宜行车。 好在我有乡村土路行驶的经验,终于找到了一处出口。在与公路交接处有三位农村妇女坐在树荫下歇息闲谈,一位年长,两位中年。于是停车问询,但年长妇女摇头表示听不懂我们的话。两位中年妇女也不多言。我们努力想表达清楚我们的用意,希望他们指点一下转世之人他家的位置,但那位长者颇不耐烦,用手示意我们快走。这又一次让我感到交流沟通的障碍,仿佛在与老外打交道一般,而且还有些许敌意。看来没有本地人带着,我们很难达到寻访的目的。

无奈只好离开,但仍心有不甘。在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我们再次停车。询问路旁的行人、摊主、三轮的哥,但都不得而知。有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女孩,认真听取了我们的问询,但也表示爱莫能助,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她还帮我们问了其他人,都不明所以。毕竟这已经是20多年前的事,在人们的记忆中也渐渐地淡化了。

最后,我们只好放弃,承认我们探访之旅的失败。虽近在咫尺,却失之交臂。本来我还想把这个故事题材加以开发策划,如果有当地政府支持,弄个特色小镇什么的也未必不可能。这个转世故事,也是一种文化现象,满足人们的好奇之心,还是有许多文章可做的。

五、笔者的思考

 1、核心要素

本故事的核心要素有三,一是唐江山儿时为什么会有前世记忆?如没有前世这方面的记忆或联想,走东串西做小生意的儋州老太不会回儋州为其撮合寻访;二是陈赞英老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其女儿都说“东颠西跑”,说明认知还是有些问题;三是儋州老太是真正的知情人,她当时是出于何种考虑,最终促成寻亲之旅的?可惜时隔久远,陈赞英老人和儋州老太均已不再人世,秘密难以揭开。

2、关键人物

本故事的关键人物是儋州老太。儋州老太对于转世再生故事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但蹊跷的是以前媒体的采访和相关人员的表述都有意无意的予以忽略。唐江山本人也是一笔带过。至于儋州老太是在唐江山第几次寻亲时出现,需要进一步确认。尤其如果是在第一次,则一定不能忽略。毕竟两地相距数百公里、不易抵达,且方言不同,沟通障碍巨大。 
       笔者比较认同南方都市报采访记者李静和周婷的推测判断。这个老太在为幼儿时的唐江山寻找“前世”人家的过程中如何讲、如何做,虽然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但她却起到不容忽视的“穿针引线、牵强附会”的重要作用。也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也许一个五六岁孩子所讲的便是源于她传递或无意暗示的信息。人们不能也没有必要苛求一个孩童,是他们俩共同扇起了蝴蝶的翅膀。(笔者注:小孩子出现梦境中前世的场景是有可能的。笔者就曾经亲身经历了三次梦境的体验,有既清醒又做梦的状况,有清晰的记得梦中梦的情景,有出现过梦中前世遭遇战争的场景。)
       “转世”神话盛传与人们心理上对这件事的主动附和也有着直接的关系。陈明道意外被袭身亡,亲人和村民的惋惜悲伤不言而喻,一旦听说陈明道转世复活,在精神上会获得了一种慰藉,在情感上也愿意接受,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3、故事的主角

唐江山小时候被大人们有意无意的导演了一曲故事,也从别人口口相传的神话中认同了自己不同常人的身份。也许唐江山没有意识到或者不认同,但客观上为转世故事丰富了许多色彩。一个流传了30多年的传说,原有的逻辑破绽也会在口口相传中不断得到弥补、矫正和印证,随着时间的流逝,当事人的离散,真相的还原将会更加困难,甚至会湮灭。

4、信与真

唐江山的转世再生故事,有人确信无疑,有人嗤之以鼻,有人说‘信则有,不信则无’。真相当然只能有一个,但人们都相信着各自的相信。

“信”不一定为“真”。虽然所有在场村民及相关人士都表示对“转世”之说深信不疑,但真相是需要通过科学的测试和研究思考来进行验证和还原的。故事表述中虽有一些瑕疵,却无伤大雅,如记忆的不准确、陈明道的同胞妹妹、前世的疤痕、方言和技艺传承等,但关键要素的认知却对真相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村民们不能认知真相情有可原,但我们不能人云亦云,以讹传讹。古有三人成虎的典故,高科技时代的今天,认知或揭示真相虽仍非易事,但可以去努力的是:让故事止于智者。

5、故事的故事 
     故事有时候只是故事,会逐渐遗忘、消逝、湮灭;有时候又会成为历史,甚至成为典故和文化并得到扩散和弘扬。

本故事并未完全远去,还有一些秘密需要揭开,整个故事的真相有待还原。当事人和知情者还有不少是可以找到并核实的。如果有研究机构介入,揭晓谜底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我有心无力。

好在本故事结局不错。故事主角唐江山与“前世”亲人相认后,两个家庭、家族也真的以亲属关系友好相处了30载。这本身也是一段佳话。 

2019年3月21日与北京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刘世申,在北京的安徽人,想写却写不好的文字业余爱好者,从事项目策划、投融资及咨询职业。昵称:清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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