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散文||买书

冬歌文苑 2021-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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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书

孟芹玲||安徽

说到买书，一般的一次可能是买一本或几本，而我的买书是一次买了上百本，那是在我大学毕业工作后的第二年，上世纪的1986年。

那次的买书缘于一次绝好的机会。局长在新华书店工作的夫人传来消息，说是最近新华书店仓库要搬迁，半价处理一批图书。当时的新华书店就在政府办公楼的隔壁，仓库也只是隔了一条马路。得到了这个消息，我心里有了一种激动和期盼，学生出身的，哪个不爱书？平时没买多少书，学生时代是囊中羞涩，工作后，没转正前只有每月45元，要生活，也不算宽松。半价，还是让人心动的。

一次能买一百多本书，是因为我在工资之外有了一笔不少的收入，那是一笔作为电大教师两个月的代课费，共有160元。

说起我做电大的老师，真的是赶鸭子上架。记得一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局长让我到他的办公室去一下，走进局长办公室，局长就把我介绍给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性。她是电大的老师，这次到我们单位来，是想物色一位临时性的电大老师，所教课程是《计划经济学》，这门课正好是我大学时作为一门主课学过的。局长和这位老师一起在征求我的意见，我发自内心地推脱着说，我不行，没教过课，怕教不好。我刚毕业参加工作，从来没有走上过讲台，面对台下那么多双眼睛，那该是多么地紧张啊！再说，我没有经验，也教不好，不耽误别人的学习吗？我的心后缩着，嘴里推辞着。谁知这位老师却拍板了，对我说，就是你了，看好你，下星期开始上课，好好准备一下吧。丢下话就告辞了。

没办法，再怕也没有用，该来的还是会如期而至。那是我一生也不会忘记的尴尬的第一堂课。尽管我事先认真地备了课，备课簿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几页，可是由于紧张，语速加快，45分钟的课程，25分钟内容就讲完了。怎么办？我只好说，今天的内容就讲这么多，下面布置一下课后作业，希望大家回去认真思考，认真完成。我斗胆向下面望了下，瞬间看到了那么多双惊愕的眼睛。我转过身面向黑板，用粉笔将作业慢慢地抄写在黑板上。抄完了，看了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到下课时间。实在没辙了，只得说，今天到这里，提前下课！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不断吸取教训，不断改进，课也上得有点像样了。对我来说，这两个月的代课经历也是我生活中难忘的记忆，有不少收获，同时也收获了160元代课费。

这160元代课费与书有缘，恰好碰到了这个绝好的机会。利用白天上班的时间，我和另一位同事来到仓库，开始了买书的历程。到了仓库，看到了堆在地上的一大堆书，就像到了海边，看到了五光十色的贝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的确是处理的一批书，有的已经有些破旧，有的一套凑不全，当然也有不少是全新的，这些书在这样一间屋子里被堆成了小山，我感觉我的淘金开始了。从内容上看，这堆书里要有尽有，而我则选择我所喜欢的，如文学名著，文学理论，历史，还有小科普，人物传记，英语工具书，新华大字典，还有一些小人书。看看书后面的价格，并迅速地除以2，一般厚薄的定价才一块多钱，除以2也就几毛钱。160元，可以尽情地挑选了。这本《英汉技术词典》真厚啊，一共2400多页，很实用，标价12元，现在只要6元。这套《战争与和平》共4册，现在只要两元多就可以到手了。还有莎士比亚的剧本，每本标价才3到4角，更有这一本本诱人的小人书，每本折后只需要几分钱。赫尔曼·沃克的《战争与回忆》《战争风云》共7本凑齐了，觉得很有收藏价值的《小说月报》1925年，1926年分季度的合订本也收入囊中，还有《安娜·卡列尼娜》，杰克·伦敦的《毒日头》，还有张天翼，丁玲小说集……

就这样一本本地挑选着，一本本地看着书背面的价格，熟练地折算着。这种半价折算让人感到很满足而舒心，以致于在这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每每到书店买书，总是习惯性地把价格除于2。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的战果在不断扩大。在挑选书的过程中，我的心始终处于激动的近于亢奋的状态，好像我久已心仪的宝贝，今天终于如愿得到它们，美好的梦想瞬间成为了现实，拿到书看到封面上的书名和作者姓名，就好像已经读到了它们诱人的内容，心中欣喜而美好。

买书已经过去30多年了，那时美好的感受现在回忆起来，仍然似一股暖流，温馨地滋润着我的心田。一百多本书籍静静地立在我的书柜里几十年，有的纸张已经开始发黄了，虽然几十年的时间里，我只看过其中的一部分，但看到书柜里的琳琅满目，我的心中就有了一种踏实而幸福的感觉。母亲在世的时候，我曾交给她一项我知道她一定会喜欢做的工作，那就是让她将家里的书全部登记出来。我在单位设计并打印了表格，按照书名、作者、页数、出版者、出版时间诸项分列登记，我每天上班前将书柜里的书抱出来一摞放在写字台上，每天母亲都能很标准地完成这项工作，我知道她也会很快乐，因为她也是爱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