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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思念生生不息

 冬歌文苑 2021-02-03

思念生生不息

        时令已到四月,黄土高原上一座座突兀兀的坟墓已被人们摆放的鲜花、祭祀品点缀的花红柳绿了。

母亲过世已有几个年头,坟前的小草、野花春长夏翠秋劲冬枯一年又一年长势汹汹,肆意妄为,正因为有这些野花野草的疯长坟头显得一年比一年矮小、苍老,土壤一年比一年乌黑,结实。孤零零的坟头日晒风吹,被这些不起眼的野花野草点缀着,每每上坟我做得第一件事便是斩草除根,用力狠狠地挽个精光,好像是她们把我母亲埋葬了,好像是她们使得我们母女阴阳两隔。而今年我没那么做,我看着那些半黄半青的野草苍劲得意的样,春风吹又生的样,还有那些初生的小嫩草鲜美柔软的样,生生不息的样,有着无限的感慨。看着这样的坟头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落着,不懂事的儿子在坟前跑呀跳呀叫呀,看着我啜泣奶声奶气地问我怎么了,再到我嚎头大哭吓得学着我的样跪在旁边屏气凝神一脸茫然。看着他我哭得更加伤痛。

不知道是我几岁的时候,也不知道那是哪年的夏天,母亲刚辛苦拖完地,湿漉漉的大理石瓷砖很像一个个游过泳的刚上岸的汉子,这时候妹妹吵着要吃冰糕,我知道昨天大哥买回来一箱子各式各样的冰糕冻在冰箱里呢,我也对她们垂涎欲滴,而母亲正色警告我们:不许回去,不然踩脏了我的地板,等地板干了才可以回去拿,那时候我家的房子是独门独院的,一拖地我们不管干什么都要放下手中事被母亲赶到院子里,或者撵到床上不许下来。母亲拖地喜欢用市场上卖的那种简易布条粗大拖把,她说她们结实耐用接地气拖地得劲。母亲一出手拖地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扎着马蹲俩手一拧拖把的水,水花四溅,再然后往地上那么一放一拖瓷砖立刻穿上了水晶衣,要干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我们一拖地当然都选择去院子里玩,那时候根本不想怕皮肤晒黑啦,不能看电视啦等等问题只知道待床上不如院子里好玩。正当我们玩得有趣时妹妹嚷嚷着要吃雪糕,接着弟弟也要吃,可母亲偏偏不让拿去偏要让我们等到地干了再去,我也早惦念上了那雪糕便出了个主意:把脚洗干擦干赤脚进去拿,地不会脏还能吃到雪糕,母亲一听就连连摇头不同意也不说为啥不同意,反正坚决说地干了再去拿,谁能等到那会,谁听她的,我立刻垫着脚尖赤脚闯进家里,像一个采着小搭石渡河的人,一摇一晃既要掌握平衡又要小心不被滑倒。“噗通”一身,接着是哈哈大笑的声音,再接着就是几声急促地谩骂声,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滑了一下来了个腾空摔,那声音巨响,把我摔得浑身疼痛难忍,事后有了淤青,当时疼得我在里屋嗷嗷直叫,妹妹弟弟在院子里笑得前仰后合,从家门口到厨房距离不算远,但拖了地的路不好走,需要穿过客厅再到走廊,进了厨房再到冰箱位置。眼看我穿过走廊快到冰箱时来了个与瓷砖亲密拥抱,母亲听到巨响后先是偷偷看了看,再后接着就咬着牙气呼呼地骂道:“不让你拿你非去拿,好吧。”摔倒的我立刻坐起来感到了一肚子的委屈,眼泪哒哒往下掉,接着母亲又狠狠地骂到:“真是活该,谁让你进去的。”我听着更加委屈,同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有母亲地安慰没有母亲的抚摸,有的只是谩骂与冷嘲热讽,那一刻我认识到在我们几个孩子中母亲最不喜欢我,最不疼我。许多年后的今天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年幼的他做错事得不到我的安慰,也总被我骂时那一刻我才知道,当时母亲的谩骂是地地道道的心疼与怜爱。骂是另一种爱的方式,骂是因为爱得很深而看到孩子受伤后虐心的爱的方式,只是当时我不懂,做了母亲后才知道那也是爱的方式,而我一直错怪母亲。

小时候我们和母亲睡一张炕,常记得睡觉前灯关着黑洞洞的,睡着后就总被明晃晃的灯刺得睡不踏实,那时候我总要睁开眼看看再闭上,每晚都会看到母亲在炕头不是摸摸这个的头就是摸摸那个的脸不是给这个盖被子就是给那个盖被子,每次盖上被子的我总要再蹬开烦人的被子,母亲总是不厌其烦的盖上我总是会再蹬开,蹬多了渐渐讨厌母亲不睡觉打扰我们睡觉。每晚母亲总是等我们入睡后在炕头边织毛衣边打哈欠。那个时候我们还小,穿的毛衣鞋子大多数是母亲亲手做的。母亲很晚很晚不睡觉,有时候母亲织着织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灯依然亮着,自己却衣服都没脱半躺着睡着了。有时候母亲织着织着不知不觉天就要亮了,一整夜里不睡觉,快到天亮时连衣服都不脱,随便躺在离我们谁最近的一个被窝里凑合一下,只睡半个钟头或一小时。那时候总觉得母亲神奇,总能在三俩天不到的时间里就能织完一件毛衣,但夜晚耀眼的灯对我来说就是个讨厌鬼,母亲夜里织毛衣更令人讨厌,我认为母亲就是专门不让我们睡好觉。可如今每到晚上让孩子睡觉时我总先关掉灯让孩子睡熟,我再起来摸摸孩子这摸摸那,看着那个白天调皮令人烦的家伙睡着时安静可爱的样,满眼里是满足感,不时不厌其烦地给他盖上蹬开的小被子,生怕他着凉。这时我会想起那时的母亲。一整夜不想去睡,熬夜做做家务,看看书,玩玩手机,为的就是等孩子睡着把家务干了,为的就是多看看睡在跟前的小不点,为的就是给小不点不厌其烦地盖上蹬开的被子,直到实在累得熬不住睡去。这时才觉得那时候的母亲是爱我们。

记得小时候不到七八岁就常帮母亲跑腿买东西,当母亲做饭突然没盐了或是酱油、醋,便打发着我去帮她跑腿,这时候母亲总会先夸赞一番,那简单而直接的“赏识教育”对我特别奏效,我总会喜滋滋地心甘情愿跑这一腿。我把这样的教育用在了儿子身上,而这效果在这小家伙身上体现在了吃饭和做事上。因为儿子吃饭挑食,所以,喂他吃饭是件很头疼的事。但只要一夸儿子的“小老虎嘴”,儿子就会大口大口地吃饭。当儿子在学会做一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事情后,总会用食指摁着自己的小鼻子,来一通“棒棒"的自我夸赞。而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他穿过的纸尿裤一类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每扔一次,都会到我们面前求一次“棒棒”的称赞。那份自得与认真,让人忍俊不禁。

而今跪在母亲的坟头,我切肤地感受到,人在这世上要是没了娘,就是冬天里你给他一盆火,你也找不回心里的那份温暖了。每天我只能听着别人叫娘,听着儿子叫我娘。我要想叫声娘,只能来到这个长满了小草的坟前,看着这些生命力顽强的小草。它就像我的思念“烧不尽,春又生”,也像这长满的小草生生不息。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冯宝琴,女,山西人,爱好写作,阅读,旅游。喜欢喝一杯茶,看一本书,一本正经心无旁骛,追求着简单丰盈的生活,常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来激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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