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笔||哨位前的风景

冬歌文苑 2021-02-03

展开全文

哨位前的风景

当兵不放哨，军旅没味道。执勤站岗，是从戎岁月的必修课；哨位就是战场，是军旅生涯的记忆；哨位前的景致，是我们青春的见证，也是军旅岁月一抹难忘的风景线。

——题记

新训结束，我懵懵懂懂地被支队卫生队队长相中。队长姓韩，全支队唯一的一名女性，医学毕业，特招入伍，名副其实的万绿丛中一点红。韩队长穿上军装那是英姿飒爽，既有军人的威严，也有知识女性的优雅，更多的是显得很有亲和力。对来看病的战士，像知心大姐一样给予无微不至地关爱，而我就是在韩队长的手下当上了一名卫生员。

当时我们这些在支队机关上班的八大员（驾驶员、炊事员、卫生员、打字员、话务员、公务员、通信员、放映员），编制全部在机关警通排，上班时间在机关大楼，上班以外的时间由警通排统一管理。

警通排兵员看似很多，但是上岗执勤的人很少。因此每逢节假日，我们这些八大员便要轮流执勤站岗，以缓执勤站岗人员不足之急。

如果是遇到老兵退伍时节，新兵还未补入之时，同时又要确保营区和岗哨执勤秩序正常运转，我们这些八大员规定每晚7点至12点，每人各站一班哨。

哨位就设在支队的大门前，大门正对着城市最繁华的主干道，出门就是南大桥。南大桥被长短不一的大水泥方柱托起，高的有小十层楼高，横亘于城市的交通枢纽，桥面贯通南北，纵横东西，错层呈环状旋转，往返单行多车道，交通便捷快速。每到华灯初上，桥两边护栏上的装修灯，配合着桥上来往的车灯，整个桥面的灯带就像是一条条活的巨龙在或快或慢地移动。如果沿着大门的围墙往东西两边各走20多米，盘旋着两条“龙王”。大门的左边是“海龙王夜总会”，大门的右边是“龙王爷歌舞厅”。

站在哨位的圆形墩上，就可以看到对面的“龙王爷歌舞厅”，如果走出哨位两三米，就能看到左边的“海龙王夜总会”。白天在哨位上都是标准的站姿，那是站如松，立如钟，一动不动，动作规范标准。晚上就成了流动哨，在门口可以自由活动，但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大门口，而这自然也就成了我们上哨时眼前的一道风景。

夜总会和歌舞厅外墙包装得很美观、很豪华，也很耀眼，墙壁的前侧镶嵌着舞蹈的图影，姿态线条和谐柔美。两家大门的两边都各放着一只威武雄壮的石狮，宛如夜间荷枪实弹的巡逻哨兵。石狮旁边各放着8只齐人高的花篮，花很鲜、很艳，有红、有白、有紫，在绿叶的映衬中，霓虹灯的闪烁下，给人以清新、淡雅的感觉，意境深远而温馨。花和花篮经常更换，可以想象得出，花主和买主对花的插置和选择具有一定的艺术鉴赏力。这也许是两个夜总会的老板在暗中较劲，都想以独特的设计、优雅的造型、自然的风格来吸引顾客。然而，更多的时刻我还是欣赏着那从石狮和花篮旁经过，想着人生得意需尽欢，何不潇洒走一回，然后消失在那给人诱惑和潇洒走一回大门内的男男女女。

站哨是轮着转，自然我眼前的风景在时间的变化中演绎的画面各不相同。相同的依然是两只屹然不动镇店护卫的石狮，面目狰狞、威风凛凛、夜以继日、怒目圆睁静静地注视着从它们身边经过的每一个舞客。当然，石狮不会知道，它那份威严的注视连同它自己此时却成了他人眼中风景。

时光似行云流水，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明月之夜，两家舞厅大门口依然是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观看久了，自然地我对舞客的习性和心情就有了一定的见解。

7至8点，正值华灯初放时刻，舞厅门口，人车稀落。偶尔看到一些工作人员进出于舞厅的大门，这其中也会有几辆的士停在大门口，尔后从车上走出一个、两个的摩登女郎，衣着很性感，低胸露乳、薄如蝉翼的超短裙包裹着曲线优美、凹凸有致的躯体，欣长的大腿在超短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长长的指甲上涂着紫红色的指甲油，在霓虹灯的照射下熠熠发光。无需猜测，这便是一群职业舞女，而且是从很远的居地赶过来

8至9点，舞厅门口可谓是门庭若市。直立在花篮旁边的迎宾公主一身礼仪装束，整齐一字排开，腕挎提包，右手搭在左手上叠放于腹前。当客人到来，迎宾公主就会带上自己的客人回到包厢。这道靓丽的迎宾公主风景盛宴，在客人陆续的到来之中，慢慢直至消失。在这阶段来唱歌跳舞的客人，各种职业，各种年龄段的都有，其中居多的是恋爱中的青年男女，其次就是卿卿我我的小两口。

9至10点，此时的停车场上，停放着各式各样的小轿车，很像是轿车展览会。特别是国外那些顶级知名品牌小轿车，旋风似地开到门口，总能引来一些羡慕的眼光。从车上下来的人，大都是酒足饭饱的款爷和老板，一下车，带着满嘴的烟酒味，敞开胸怀，一手拿着烟，一手搂着怀里的小妹，摇摇晃晃地在石狮的怒视下消失在大门内。

10至12点是黄金时期，一些纯娱乐的舞客纷纷而至。舞曲一阵阵浪潮般从屋内奔涌而出，掷地有声地穿过墙壁、透过人群、越过大门两旁的石狮，在都市的夜空中回荡。

零点后，一些从舞厅内尽情消遣的舞客带着满足、欢欣的心情，陆续从舞厅出来，这时，一些精明的的士司机便开着车在等候。

一天，就在新兵分下机关的前一个晚上，月明星稀，习习的晚风吹佛在每一个夜行人的身上，很轻、很柔、很舒畅。我依然全副武装地履行我最后一班岗。突然，我眼前的风景，失去了往昔的一派繁华景像，哨位两边的歌舞厅大门紧闭，有几个花篮倒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霓虹灯也没闪烁，偶尔可看到一些不知情的舞客，看到大门紧锁，还贴有封条，带着疑惑的目光转身离去。第二天，上班时我才知道，那家歌舞厅昨夜凌晨被公安局查封，理由是有人举报歌舞厅深夜搞色情服务。

我听后，默然。歌舞在城市装点了夜生活，就像少女胸前的蝴蝶结，增添了少女的妩媚与美丽。歌舞厅给市民一份自我放松、自我陶醉、自我欣赏、自我调节、自我舒畅的人生游乐场所，进出歌舞厅的人们在享受物质生活的同时，精神生活也得到了升华。当然，不可否认，在人们追求精神生活的背后，同时也隐藏着一些无孔不入的精神垃圾。

不久，我就到了总队教导大队参加报考军校前的集中培训。考完军校的最后一科后，我就回到卫生队。当日下午，知心大姐美女队长开着卫生队的救护车，把我送到了离支队40公里处的狮子岭开发区，让我担任支队预提骨干班长集训队卫生员，集训队还没结束，我又怀揣着军校录取通知书，远赴内陆求学，但那一道风景依然根深蒂固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