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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童年与牛有关的事

 冬歌文苑 2021-02-03

童年与牛有关的事

童年,一个令人迷幻的时段,有很多新奇而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今天先说说与牛有关的一些事吧。

最悲催的事——马死了

那年我12岁,上小学五年级。那时,每周上六天学。初夏的一个周五晚上,担任生产队饲养员的父亲说:“你明天请个假,替我放两天牛,我去看看你姐姐。”一贯听话的我,让同学请了假,周六周日便替父亲放牛了。

有些事,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父亲急着要去看看,几月未见的相距30里山路的唯一女儿;我既少不更事,又不敢多言,虽是第一次放牛,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周六一早,我便背上背篼拿上粪叉,跟着另群牛的一老饲养员赶牛到了水库河滩。我放的是八头黄牛一匹马,牛有公牛、犍牛(阉割过的公牛)、乳牛、小牛,多为黑色和浅黄色;马是一匹买回一年多的枣红骚马,大约3岁左右,敏感而调皮;但不知何因,生产队没有安排与另帮骡马一起放养。因与老饲养员相隔不远,又在平坦处,上午算是愉快地度过了。

蹊跷事在下午发生了。下午二时许,我便独自赶着牛马到了阴山东部。因头晚刚下过大雨,天晴而蓝,草绿而翠,空气清而新,惬意中哼起了“小二郎”。牛马边走边吃,马在前头,牛慢悠悠的走在后头;晃悠到接近姚家屲三条沟脑时,牛距马大约在百米左右了。“嘭”,忽听前方传来了山崖垮塌的沉闷响声,前头的马不见了影子,我三步并两步跑到三条沟沿一看,马已四脚朝天夹在4、5米深沟底的半边土块与悬崖之间挣扎着......吓傻了的我,只知冲山下麦地锄草的母亲和社员们喊叫,等听到我呼喊的男劳力们赶到抬出马时,马已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天,不知道牛群是怎么收的圈,只记得队长的一句叫喊:“你不知道下雨后,崖边的小路容易踩塌吗?!”后来想起那条不足二尺宽的小路就在崖边,且崖面基本是垂直的。父亲第二天晚上回来了,胆战心惊又羞愧的我,嗫嚅着到了父亲跟前。一向少言的父亲,只说了一句话:“死了还好,反正没人愿放嘛!”无奈写满了父亲沧桑的脸庞。

随后生产队作价我家赔偿450元,在劳动所得的每10分工只值1毛2分钱的年代,家人除去每年的口粮款偿还了近10年。

放牛,也是有很多学问的,如那儿的草多而长(牛吃草是用舌头揽着吃,像镰刀割草一样,草短就揽不着),那儿的牲口相对少,不能吃到庄稼,还要会观察草肚子(牛吃饱了没有。据老人们说:牛有草肚子水肚子之分,牛的脊梁两侧在饥渴状态时是凹陷的,吃饱后草肚子就会鼓起来,至于那边是草肚子那边是水肚子,我至今也没明白),何时饮水收圈等。每头牛的性格脾气,更不是一天两天能掌握的。但却从那时起“常识”二字,开始在体内滋长,“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深深地扎根于内心了。

最惊怵的事——添草料

老家那时野外放牛,大致在仲春至秋季这个阶段,冬天都是圈养的;但无论冬夏,晚上都是要喂草料的。

西北饲养的基本为黄牛。犄角有的短而尖,像圆椎体,多是未成年的牛;成年牛的犄角有的平行,我们叫“扁担戈”;大多成年牛尤为犍牛公牛的犄角有一尺多长,内弯成弧形,角尖相对或向上,有力的顶在耳朵后上方。童年的我,是最忌惮牛犄角的(犄角,家乡方言叫牛戈,但是不是就这个“戈”字,没有考证过),路上遇见牛尤其雄壮的犍牛、公牛时,总是躲的远远的,其实就现在仍是心有余悸的。可在父亲任生产队饲养员的三四年中,惧怕中也曾无奈的多次替父亲操持过那群牛。

记得,有次白天给那群牛的长槽里添草(铡成寸长的小麦草),先拿鞭子将牛赶开,迅速将挎在肩上背篼里的草倒向槽里,来不及划拉均匀就闪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更让我心惊肉跳了。那天,另一群牛的饲养员因家事离不开,就让自己的婆娘替他到牛圈给牛添草。有一头红犍牛不知是饿急了,还是见了生人;眨眼间将添草人顶翻在了槽根,且不依不饶。幸亏听到惊叫声的父亲赶到了,才未酿成大祸。

晚上一般要给牛添两次草料,大约在夜里11点和凌晨4点前后,要让牛吃饱,因成年牛次日上午要干活。草料,既有草,也有料。料即白天为小麦麸皮适量加水拌草,夜间牛为榨胡麻油后的油渣干拌草、驴马为破碎的豌豆掺和草,夜料大都在二次添加。那时,还没有电灯,晚上添草料或靠月光,或点个煤油灯,或有经验者凭感觉摸索,用手电筒是极少的。有次父亲生病,我又硬着头皮上马了。晚上牛在圈里四散卧着,或反刍或睡觉。第一次添草时,我右肩挎着装满草的背篼,左手拿着火柴,在门口定了定神,斜着身子轻轻地用背篼顶开了门,哆哆嗦嗦划着火柴,点亮了挂在门左侧柱子上的煤油灯。就在灯亮的刹那,十几只牛眼齐刷刷的瞪着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的我,快速将草倒进了槽里,随意往两边一划拉,就抱着背篼作防护迅疾往门口退;慌乱中被牛圈门槛绊了个趔趄,也忘了吹灯,加之夜黑,总感觉有只红红的牛眼仍盯着我。心神不定地躺上炕后,半夜都没能入睡,一直挨到了鸡叫。第二次添草料时,心想“地主还不打送礼的呢”,横了横心,就稍微从容了些。

现在回想,胆量就是那样炼成的,担当也会在一次次的淬火中生根造就。

最开心的事——牛顶仗

我老家将两头牛打架叫顶仗,一般都是不同生产队两群牛的头牛,犍牛或公牛;单兵作战,顶起仗来与“专业斗牛”没啥两样。

牛顶仗,一般在比较平坦的地上展开,也不是有意为之,常常是不期而遇的。

记忆最深的那次,是在一个周日下午的马鼻梁河滩,我们几个同龄的孩子,跟着牛群拾粪到了河滩。当时,太阳高照,晴空万里,我们在树荫下与老饲养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玩着石子(一种单手抓背石头子儿的游戏),牛儿在草滩上肆意地吃着草。在饲养员懒得动的时候,也指派我们跑去赶赶独自走远的牛。蓝天白云下,我们也十分惬意的享受着快乐时光。

大约在下午五点光景,不远处来了一群相邻生产队大庄的牛。相距一百米的样子,我们一下子来了精神,在老饲养员的怂恿下,我们齐向牛群“哞哞”地大喊了起来。头牛似乎听懂了出征的指令,快速的向对方牛群冲去,其它同伴停下吃草直视前方,也“哞哞”地叫着好像在助阵,对方的头牛也迅速反应迎面冲来,一场战斗打响了。对方是一头高大健硕红白相间的犍牛,我方则是一头膀大腰圆号称“肉棒”的纯黑犍牛,两头牛的四个犄角应都在尺五以上,旗鼓相当呀!但见,两头犍牛怒目圆睁,额头力顶,犄角叉压,四肢撑地,尾巴紧收,大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势。一会头部猛摆想制服对方,一会犄角翻转想压制对方,一会后腿调整方向想一招制胜…….相持了近一小时,难分胜负。两家的饲养员怕时间长了伤着牛,就人为干预,想法分开;但斗红了眼的两头牛互不相让,难以分开,拼起耐力了。眼看太阳落山,该饮水收圈了,就再次干预,这时,对方红牛猛地后退、转身回撤,宣告认输了;我方黑牛追了十几步,以胜利者的姿态站立长哞,行起了注目礼。

说起黑犍牛“肉棒”,是个村人皆知的赫赫有名的存在。这个外号“肉”有两层意思,一是肉多壮硕,二是慢,四平八稳,与其他牛配对碾场碾地都是走里圈;若要平行耕地效率是不高的,唯独有蛮力耐力,在我的印象中顶仗没有失败过。

家乡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尤为近年来,小型家用农业机械的进驻,农村大多已不养牲口了;在解放了农村生产力的同时,也提高了劳动生产效率。养牛或家庭专业化或牧场化了,童年与牛有关的记忆或留存心底或写成文字收档了。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白锦刚,1959年8月出生,甘肃榆中人,从戎23载,就职于青海知名文化产业——纵横文化20春秋,长期从事政工和党务工作。青海诗词学会会员。喜爱文字,偏好诗歌,近百首现代诗、散文散见于纸刊《云梯关》《青海诗词》及“冬歌文苑”、 “西部放歌文学社”、“青藏线老兵之家”网络公众号,8首习作收录于诗歌集《歌向远方》(中国言实出版社出版,新华书店经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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