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河姆渡文化探源》 读书疲困,恍惚欲睡,忽一人推门而进,笑着对我说:“贵恙遍身,长久伏案何益?不如随我往敝居实地一游!”我睡眼矇眬,正要推辞,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相邀出门。 是夜月白风清,树影横藻,却见门前竟是一片海洋,岸边停着一只独木舟。我回首斜窥,只见他头发束顶,横插骨笄,赤裸上身,兽皮短裙,目光炯炯,蓬髯飘胸。“先生莫非便是“有舟氏”?”我惊问,他却笑而不答,波平浪静,我只得用力划桨。 天已微明,小舟向左拐入一条小江。南岸有大象、大角鹿、水牛悠然饮水;远处叶隙间闪过老虎、黑熊、野猪的身影。北岸有一排高脚屋,从东南到西北斜筑成一长列,屋柱距地一米处有楼板。人影绰绰,语声伊哑。 我心中大骇:此地莫非便是余姚学者陈忠来先生说的河姆渡古文化遗址么?难道一苇之航已将我载到新石器时代初期母系氏族公社来了么? 江水之南,树果累累,鸭鹭鲟鲤,肉味鲜嫩,他们却为何偏偏居住在湿漉漉沼泽遍地的江水之北呢?我正欲请教“有舟氏”,却见他已上岸,顺踪望去,晓色中一片无限的绿色,有人拿竹竿在吆喝赶鸟,啊!这竟是一大片已经亮花的水稻呀!绿色文明之源不想竟在这里。我正欲雀跃呼喊,不料一站起来,扁舟摇晃,一跤跌入河中……。抹抹眼睛,见身仍居砖石混凝土之六面体中,明灯荧荧,白墙泛泛,无一点绿色,却原来一梦七千年! 然而却又并非幻境,案前明明白白摊着陈忠来先生著的《河姆渡文化探源》。 真要谢谢赵柏田老师借给我这本书,它使我明白“双鸟舁日”乃是对太阳神之崇拜,而太阳之光耀与雨露之滋润,都是稻作文明之父母。它使我懂得,在新石器时代晚期还应有一个骨器时代,大量的古动物骨骼及骨镞等骨器便是实证。它使我惊奇,古建筑中令人自豪的榫卯结构和现代装修用的企口地板,早在那时就用上了。它使我心服,那“高脚屋”或者称为“架空建筑基座”、“半楼式木屋群”,上可住人,下可养动物,卫生安全。它使我拍案,《周易·象辞》中“木上有水——井。”这句连朱熹等许多古代学者都解释不好。而陈忠来先生根据每边21至40根木排桩构成壁衬的4平方米口子,就令人信服地作出解释:此时尚未成批用砖,凡竖井皆用木作衬壁。 我以为《探原》之可信,一是有考古文物可证,二是有史籍可参,三是有“现在河姆渡一带民间还在使用着的工具和生活用品的印证”(该书姜彬《序》)归根结蒂,还因为陈先生是今之河姆渡人,其钟情之深,研究之细,推理之贴切,均非他人可及。 此书的最核心贡献,是提出了“长江流域——古稻谷编织的金色摇篮”这一观点,足以粉碎水稻从国外传入这一说法,足证这里是人类文明发源地之一。所以,书中考证生产工具、衣食住行、艺术文化无不围绕稻作文明而展开。 书中有些观点虽仅是推论,但目顾到现今有些承学之士,不务笃实之功,惟求速化之术,视沉潜读书实地考察为畏途,就对陈先生越发肃然起敬。读书疲困之际,似望见眼前七千年前那绿色,精神顿然为之振奋。 我很像你,你也没有爱的能力,否则你怎么能把爱作为一种技艺来从事呢。可能我们这样的人都没有爱的能力。天真的人们能够爱,这是他们的秘密。——《悉达多》 作者简介:金锡逊,中学教师,已退休,定居杭州。教学工作业绩入选2000版卢嘉锡主编的《中国专家人名辞典》第九卷第854页及1993版浙江省教委肖文主编的《当代浙江专家名人大辞典》第410页。系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散文学会会员、宁波市作家协会会员、杭州市江干区作协会员。著有散文集《是谁给了我阳光》《似水流年》《从近海 到远洋》及长篇报告文学两篇。散文集《似水流年》获宁波市作协2019-2000年度优秀文学作品奖。其它散文、随笔散见于报刊及杂志如:《文学港》、《散文百家》、《散文天地》、《星火》、《江汉》、上海的《大江南北》及《浙江日报》《宁波日报》等。散文和诗歌曾获湖北作协、邢台作协、浙江省文化干部征文、宁波日报文学副刊征文奖、北京社科院大运河征文优秀作品奖等多种奖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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