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疆真是太远了，小时候听我爹讲起新疆总觉得那是一个特别遥远的地方。小学学地理，发现新疆长在鸡屁股上，好大好大一块，有山有河有草原有沙漠，老爹怎么会想着回到河南老家呢，我实在想不明白。还有，听我妈说九十年代我们家有一次往新疆移民的机会，因为我妈恋家不想离我姥姥太远，就没去。我觉得那是万分遗憾的事情。 2008年大一暑假，我第一次坐火车来到新疆，住在独山子。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就给我报了一个旅游团――独山子一日游，98元每人。我高高兴兴地跑去集合的地方，旅游巴士坐满了人，我这个散客坐经理的小轿车去。 我也不知道车子往哪里开，只知道路越来越弯越来越陡，草原越来越绿，空气越来越清凉。忽然，一条绿草满坡的山谷横眼前，好几座白色的毡房像巨型蘑菇从草地里生长出来。这就是今天的目的地，天山草原。我和另外一对父子分在一座毡房吃午餐，暑假了，爸爸带上初中的孩子出来走走。 天呐！午餐真是太丰富了。十串特大烤羊肉串，一巨盆炖羊肉，骨头大大的，上面粘了很厚一层肉，我们三个拼命吃也没吃完，直到有人把盘子收走，说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
许多个下午，我一个人浪荡在独山子宽阔的街道上，想着从小镇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这是一座建筑在戈壁滩里的城市，马路修得宽阔而又笔直，名字多以省份和省会城市命名，比如河南路，北京路，杭州路……可能太感到新奇了，我踩在刚刚修好的马路上，总觉得路是椭圆形弯着的，就像踩在地球表面。 走远一点就是破落的民居，一间连着一间，像极了古代的城堡。我刚想靠近看看，院子里的狗就拼命汪汪大叫，我赶紧绕道走远方才安下心来。直到今天，九年过去了，我一想到独山子，脑子里的第一反应还是绿色的草原和古色古香的城堡。 我在乌鲁木齐也待了两三天，叔叔给我报了天池一日游，125元每人。时间倒回至2008年8月，正是北京开奥运会的时候，也是凤凰传奇最火的时候。从乌鲁木齐到天池要两个小时，司机一路上循环播放《月亮之上》《自由飞翔》《等爱的玫瑰》，马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我把头伸到窗外，感觉就要飞到天空里。也是从那时候起，我被新疆大地的壮美深深地感动了，也对爱的玫瑰怀着深深的向往。 这几年来我坐火车每每盼望着火车播音主持人放几首凤凰传奇的歌，等来的却总是江南的靡靡之音，你爱我我爱你。有时候搭车遇到司机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刀郎的歌，感觉就像有一条条清澈的小溪从心底里流过。 2014过年回家，我给老爸老妈看手机里的照片。尽管所有这些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务正业的体现，可我还是想给他们看看这些年我做的事，兴许他们会感兴趣的。 “这张是在祁连山大草原照的，雪山被云雾遮住了。” “这张是在新疆自治区博物馆拍的，楼兰美女，保存完好的干尸。” “这张是在天山天池上，傍晚的时候太阳的余光打在湖面上，五颜六色。” “这张是在阿克苏拍的，沙尘暴遮天蔽日。”
这几年来，每当别人问起我在做什么，我爸我妈要么说不知道要么顾左右而言他，仿佛这是一份巨大的耻辱。现在她也认为新疆是个好地方，有那么多吃的玩的，虽然远了点。 我现在居住于阿克苏市区，这里离天山牧场也就七十公里，天气好的时候可以远远地清晰地看见天山的颜色分成三层。
最下面一层是红色，都是裸露的岩石和丹霞地貌，每当有人兴致勃勃地跑去张掖看丹霞地貌，大呼壮观的时候，我就想，那人肯定没有来过新疆，没有去过天山。天山在中国境内绵延1700多公里，山脚下竟是远古时代海水褪去留下的绿色黄色红色痕迹，因为到处都是，也就没有人当回事，我们每次出门爬天山，有意无意踩在红红绿绿的土壤上，就跟走在马路上一样坦然。 第二层黑黑的，是绿色的草场。夏季的草场是深绿色，从六七十公里以外望过去就是黑色，不过我仔细地看上一会，感觉上还是泛着绿色。那里海拔已经快到2000米，下雨多，草长得也好，云杉也大面积分布。阿克苏人出门游玩大多去山上，又凉快又绿油油的，简直太惬意了！想爬山的人可以尽情地爬，走山路可以，从草场上硬上也没人管你。即使蹬掉几块草皮，这也算不上事，一下雨这里又是一片青青的牧场。草场会沿着山坡长到雪线那么高，要是一直爬到雪线附近，很有可能会看到像嫩白菜一样的天山雪莲。 最上面一层就是托木尔峰群山了，终年积雪，冰川纵横，是白白的颜色。李白写过一首关于天山的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九万里，吹度玉门关，说的就是天山高耸入云。天气晴朗的时候，我站在多浪河二期拱桥上遥望雪山冰淇淋，即使最顶上也有好多黑色的石头裸露在外头，感觉雪也没有多厚，心里就莫名地为融化的雪山担心。 上月初，我和桃子刚进去看了一眼就不约而同地相中了十楼的房子。大厅南北通透，清凉的风随时可以吹进来，打开窗户望去，远远的地方就是白雪皑皑的雪山。 文|丁振 编|西子 第71篇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