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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涝坝 于小燕 提起涝坝，九零后、零零后可能不知道了，八零后还有一点记忆，我们七零后，却是对涝坝记忆犹新。 那时候，人们虽然能吃饱肚子，但孩子的玩具和专门供孩子游乐的地方，却少之又少。 每一个大人，都有一颗童心。他们闲了就会给孩子做各式各样的自制的玩具。 爸爸拿木头削手枪，妈妈拿碎布角缝沙包。街上孩子流行什么，不等到第二天，所有小孩都会人手一份。有的孩子的爸爸妈妈忙，同伴的爸爸妈妈就会一做做几个，给大家一人一个。 男人们抽烟，看起来挺粗鲁的，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在小孩的事上，就充分显示出了他是一个好人。没有一个男人会把烟盒随便乱扔，都会随手递给身边的小孩，折“三角子”。 “三角子”是一种三角形的用软香烟盒折的玩具，男生们最爱甩“三角子”玩。那时候的“三角子”就跟后来的弹球，现在的玄铁盘龙悠悠球一样，是小学男生的挚爱。有一个百战百胜的好“三角子”是每一个小学男生都向往的事。 那时候，没有一个闲得寂寞的小孩。天一亮，就被别的小孩叫起来，出去玩。 跳绳，踢毽子，“吃石子”，“吃包包吃”，丢沙包，“跳房子”。 溜沟湾，抓土牛。爬树，掏鸟蛋。翻墙，进园子。藏在玉米秸里做迷藏，有时候藏的太隐秘，同伴找不见，自己又得意，又怕一出声会暴露，悄悄蹲着竟睡着了，叫全家找到半夜。 这些游戏是那时候所有小孩儿都玩过的，只有一种地方，多的小孩只能看，只有几个胆子大、年龄也大一点儿的孩子玩——那就是到涝坝玩水。 我们这地方，被称为涝坝的，就是能盛住一定量水的地方，大一点的水坑叫涝坝，渠里面拐弯迂回，能盛住水的地方，也叫涝坝。 我家对门就有一个涝坝。有半亩地大小，先开头，好像人畜都在里头用水。 我懂事的时候，大队里就有了机井。人吃的水，都是到大队去拉。最早用人拉，后来套骡车、驴车、马车拉。再后来，自来水就通到了家家户户。 有了自来水，涝坝就清闲了。但是庄户人爱惜水，自来水来之不易，能省则省。 涝坝水是天然的，春天祁连山上的雪融化了，雪水奔流下涌，第一次浇田，人们便仍像往年一样，把涝坝放满水。 一到中午和下午，涝坝便热闹起来。辛劳了一天的人们，拉着牛，赶着羊，从地上回来了。他们围着涝坝，抽烟，大声说笑。把牲畜丢开缰绳，让牲畜站在涝坝边喝个尽饱。 小孩子们，拿一个罐儿，蹲在涝坝边，认认真真，小心翼翼的捞“河马咕嘟子”，也就是青蛙产下的卵。 那些卵像一根根透明的筷子一般粗的轻飘飘的随水流摆动的线条，极滑，很难捞到。偶尔捞到几颗，便把这个小孩乐疯了，但是他还不敢疯，他小心翼翼的，端着他的宝贝，心里急得想赶快端回去给人看，想跑又不敢跑，怕把他的宝贝簸出来。 他又高兴，又激动，又着急的把宝贝端回家。给这个看了给那个看，大方地给了同伴们几颗。每天急得看了又看，看着这黑黑的点儿长出尾巴，看着长出尾巴的小东西又长出腿儿，最后看它变成青蛙，就又连忙端着它小心翼翼地倒回涝坝里去了。 大的男孩子不稀罕看蝌蚪变青蛙这种无聊事。 大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天气这般热，他们要游泳。去哪里游呢？那时没有游泳池，我们这儿也没有湖，跟前又没有河。门前的涝坝倒大，但是太深，下面有淤泥，据说，牛下去都出不来。 天下事就没有能难倒小小少年的。我们村有一条渠，渠道直直下来，到我家老房子那儿大大的拐了一个弯儿。那个弯儿，能存住一点水，每回浇完水，渠里不淌水了，那些大男孩们就欢呼：“走哇，到涝坝里打澡走哇！” 虽然停了水，但大人们依然不放心，怕渠里忽然会淌下水来。因为渠，终究是淌水的地方。 给娃娃咋说都不听，有时候，大人们忽然发现孩子没了，便折一根柳条，骂骂咧咧的去渠沿上找。有的家长也淘气加使坏，跑到渠沿上，趁孩子不注意，偷偷把孩子衣服抱回来。 到了冬天，渠里的小涝坝自然没有水了。我们门前的大涝坝却没有干。冰结的厚厚的，硬硬的，大孩子们便在上面滑冰。我是个女孩，胆子又小，爸爸便给我做了个小冰车。在一块木板上镶了四个轮子，我坐在木板上，手里拿两根指头粗的铁棍，铁棍在冰上一捣，冰车就往前一滑。 还有的没有冰车又想滑冰，想滑我的又被别人抢去了，又不敢走在冰上放开滑，便拿一把铁方锨，一个两手抓住锨把蹲在锨上，一个在前面拉。两个人换着坐，也玩得非常高兴。 有的孩子则滚铁环，技术好的随心所欲，时急时缓，一直滚着，自己想停，用铁钩儿轻轻一挝，铁环就提在手里了。不会滚的，一直跟着环跑，还撵不上。 总之，我的童年一直就在这个涝坝跟前过，我已经记不起有什么事情离它远过。夏天，它清波荡漾，周围长着水草，有小孩子拿石子打水漂，有牛在它的倒影前臭美，有云朵在它的水里游玩，有蜂蝶在它周围追玩嬉闹，有鸟雀停在牛背上赏景，唱歌。 冬天，它亦是我们的乐园。滑冰，闲的没事干了砸冰。 我们常常觉得，这就是一个湖。因为据说，就算大海，也不过是一个比湖大的涝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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