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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顶山市建市60周年文学创作大赛获奖作品之五【银奖】《又忆故乡麦收时》

 智泉流韵原创 2021-02-07

又忆故乡麦收时

作者:赵改成

单位:宝丰县商酒务镇中心小学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白居易的《观刈麦》给我烙下深深的印记,它描述的农忙景象基本浓缩了中国传统农业的艰辛和几千年传承的农耕文明。

我的家乡是豫西山地。上世纪80年代至本世纪初,城乡广袤的田野,基本还没有联合收割机,全凭镰刀或戳子用手工方式去割麦子。五黄六月天,正是收麦季节。七成搭镰十成收完,收割得慢了,麦子熟透了,收割捆运的过程中就会造成大量的麦穗、麦粒遗落地上。因此,乡亲们要趁麦秆还未枯焦时割麦。乡亲们不约而同地在割麦的头天晚上,把镰刀磨得锋利,当第二天布谷鸟在清晨的林间鸣叫,夜色刚刚退去氤氲,稀疏的脚步便在山村田间的小径上响起,丝丝的割麦声揭开夏收的序幕。

那时,“不准在野外玩火”,“不准带火柴进麦田”、“不准带火柴进麦场”等等告诫的话语常常挂在老师们和父母们的嘴边。大队部石头院墙上通常要贴一两份省政府下发的关于认真做好“三夏”安全生产的通告,县、乡贴着禁烧标语的宣传车,用大喇叭高分贝的声音循环播放夏收通告。一般情况下,一个行政村以自然村或组为单位,将村集体地划出的一片片麦场,大组还要分若干区域,十口人约一分多麦场,一般三五家一个小场,几家商量着割麦,基本是谁家先割就先摊场。麦场边一家放一个缸,缸里存有大半缸水,防止打场时候火情发生,缸上还贴着“严禁烟火”之类的标语。

为了避开炎炎烈日,也是为了减少麦芒的扎刺,割麦的时候总是选在清晨时候或是下午的下半晌。收麦时候,通常学校要放几天假,老师的家里通常有自家的地,也得收自己的麦子,学生们更得支援农业生产,帮助父母抢收抢种。割麦的时候,比赛是少不了的。因为学生放了麦假,大人们一般不会放过让孩子参加劳动锻炼机会的。一家人站在地头,每人要分几垄,尽量一遭能够排完。为了提高孩子们的积极性,父母总是要多排几垄,考虑以孩子尽尽力能追上自己为宜,有时在地前头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处不经意的地方截着孩子需要割的那几垄麦,减少一点孩子的劳作量,让孩子能追上,培养孩子克服困难的自信心和参加劳动的成就感。通过让学生参与麦收,一来强身健体,二来让孩子体验一把当农民劳作的艰辛,让他们实践中树牢“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的勤俭理念,让他们懂得日常花费的每一分钱都是面朝黄土天、汗砸尘土摔四瓣挣来的。

在夏收的主战场,青壮劳力绝对是田野的主宰,千亩的滚滚的麦浪之间,他们弯下腰挥镰前行,如同披荆斩棘的开路者,又如同空中飞翔的领头雁,任凭灼热的阳光火辣辣地烧烤着背部,汗水一滴滴地流下而又瞬间蒸发,脖子和脸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印迹。望着身后一堆堆码放齐整的麦堆,便觉得那是一行行动人的诗句,耕作时的苦、收获时的累就随风而散。收割完的麦子一般要用架子车或直接用肩膀扛到已经碾压过的平整干净的场里,收麦的过程才告一段落。

紧接着便是打场。打场是对庄稼户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当麦子运到场里,需要把整捆麦子用杈挑乱,虚一虚摊在场里,用炽烈的阳光和高温的热量烘烤蒸发秸秆和麦穗里的水分。俗话说,杈下有火,一翻就干。通常是早上摊场,十点左右翻一次场,正午再翻二到三次。每翻一次,秸秆干燥的程度就会加剧。等到秸秆发焦,便套上牛,让牛带着石磙和硓子像驴子在磨道里行走,一遍一遍碾滚,对麦穗进行碾压脱粒。不像后来机械化程度较高的打麦机,在电动机的带动下,一边囫囵吞着秸秆,一边窸窸窣窣吐出小麦的籽粒,方便简洁。

约略碾滚十几遭,秸秆上的籽粒基本碾净,便到了起场的环节。那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把秸秆当成宝贝,将秸秆抖一抖,一杈一杈堆成麦秸垛,在大雨来临之前用树枝和泥巴给麦秸垛苫一个帽子,避免雨水渗入垛内使麦秸沤掉。这些馒头状的麦秸垛,在以后的岁月里,就是牛的草料、猪的糠,就是农户多半年灶火的燃料,就是农田有机化肥的原料,也是孩子们度过漫漫寒冬的红红篝火。

又是麦收季、焦麦炸囤时。联合收割机的步子踏进了山村的农田,家乡人不再发愁农忙时节的劳力问题,也不用制备粮囤。种粮大户的运粮车直接把干蹦蹦的麦子送进自己搭建的粮仓。

回望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家乡是个典型的代表。人们早已告别刀耕火种的岁月,告别食不果腹的苦难日子。年轻一代不用再为家乡的一、二亩薄地牵肠挂肚,他们在异乡工厂的流水线上编织着梦想,或在大学宽敞的学堂里,放飞着与父辈们不一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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