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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智泉流韵》特邀作家艾平原创散文《风 雪 之 旅》

 智泉流韵原创 2021-02-07

    艾平,笔名中尉,平顶山市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2001年开始发表文章,在《散文选刊》《平顶山日报》《平顶山工人》《京九文学》《作家报》《小品文选刊》《东方文学》《九头鸟》等十余家报刊,发表散文、诗歌一百余篇(首),有作品收入《中国当代散文大观》系列丛书,现为《智泉流韵》文学刊物特邀作家。

      

——平顶山山顶公园写真

     到达山腰时,停飘的雪花,忽又纷纷扬扬起来。友人见我赤着手,便脱下一只手套要我戴上,好把握住上山的扶手。我犹豫地望着通往山顶公园的阶梯,但见空寂而莽苍,昔日喧闹的山顶平台早已淹没在雪雾里,仿佛有意回避两位旧友的到来。

  说来也怪,若在晴天丽日下,爬到山腰,我便会气喘嘘嘘,且锐气受挫,信心钝消,可此时竟全无了那些感觉,大凡前路目标一直处于朦胧状态,又使人感到它分明在雪雾的拥抱中向你招着手,因而催快了人行进的脚步。那么,人生事业的目标太明了了,是否会影响人心智的发挥呢?我不知道。我从那白雪覆盖下的草木的叹息里,领悟着生命律动的奥妙。

  在我看来,女性如一溪清流,款款悠悠,波光是她的色彩,柔媚是她的质地,遇石礁涡旋回头是她的机变,因而源头漂下的落叶,很难把树木的信息传递到山外,荷载秋讯的山涧未出谷口便黯哑了。但我不曾想风雪途上,友人谢尽铅华,一扫内敛矜持的做派,举手投足尽显与自然和谐之美,仿佛一只破壳的秋蝉,放歌任由自己。

 生命之河在奔徙中倾吐离合悲欢,塑造了夹岸的地貌,潺潺不是绝唱。

友人见我呆在雪地上心游神离,徘徊不前,示意落雪已打湿了衣袄,而路旁的店铺都已封门闭户,只有上山找个歇脚的地方。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正处于尴尬境地,因为俯视山下,已是雪雾弥漫,一片混沌,赤裸被雪毯遮去了。

或许顾影自怜情愫由然而起?或许未泯童心作祟?总之,我把揉成的雪团,狠劲掷向一颗被雪压弯枝丫的老树,却不防从那儿钻出一只栖鸟来。那鸟惊恐地望着我们,既而拍翅向山顶飞去。据说鸟具灵性,它飞的方向一定有人迹!不是有“凤飞高枝声临远”的诗句吗?我终于不再踌躇。

山上炉火边,正与人聊天的老板娘,见有稀客光临饭庄,先是一脸惊讶,接着寒暄起来。我见她扎上水裙开始做饭,便扯过一条长凳坐在户外凉蓬下赏雪。

雪越下越紧,如春日的柳絮在空中翩然舞蹈着,并不因观者的好恶而改变旋律。店门前几簇冬青舒展开怀抱,接纳着扑来的粉白,织出自己的羽服,立在条形展台,银烁夺目。几只雪鸟儿驰翔一阵,钻入临崖一棵松篷,再不见它的影子。在雪糁摩挲中,房尖团起一波波雪烟,预警了下一天的温度。

奔跑在雪地上的孩子,全不觉脸颊涨疼,一忽儿打滑溜,一忽儿拨弄手掌上的雪片,抗御冬天在他们只轻轻一挥手。冰雪的刻刀,没有这一双一双小手拿捏,也雕塑不出童话世界的精彩,雪天一定单调而少生机。孩子眼瞳里的故事,几乎是每人最好的履历,童趣储作晚年的欢宴,不老的是记忆。

郑板桥的咏雪诗便是留给我们的一道大餐,每有雪飘不免要想道它,又不乏爵味:

一片二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芦花总不见。

咋一看郑氏在码数字游戏,像摆阶梯一般递增高度,无新颖看点,其实他的高明处正在这儿——斯地高矮目视迥异,感觉自然变迁,同一人同一种心情看同一景,站在楼下与站在楼上能同一眼界吗?简单的汉字组合,彰显了郑板桥侍弄文字的才情。另一首不入册的打油诗,描写雪日也很老到,传递出民间的笑语喧哗:

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山下踏雪而来的山民,怀揣自己的故事,跋步留下一行行脚印,如记忆的老窖盛载往昔的念想,续写生命之舞在飞雪旷野,而我想写下的不是我此际的心境,而是雪天没有阳光的快慰,此刻它的存在将是一种颠覆,一切切都可能毁于一束光热的袭来,破损的结局是失趣,这样的剧目一定乏味而哽咽。

    店家的笑语打破屋间沉寂,如一串风铃绕在檐下,弥漫的饭香撩起饥肠鹿鸣。友人看我走神,扮出馋相,指点桌上山菜,意在打点好肚子为要。看她憨态可掬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了陶渊明的《归园田居》,这不正是他笔下那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鸡犬之声闻于耳,寺塔之音响于野,屋舍隐林下,藤萝绕阶前,炊烟袅袅,乡情浓侬……于是揉搓出我即时的一羽雪:

  我把日子镶嵌山尖遥望/窗台的风铃吟吭一首歌/撷一朵冰花攥在手里/激热血液的河流/树丫在风上舞蹈/冷藏起根须的斑痕/摇篮荡起在风啸里

“若一骑跚跚而来,乘者着蓑笠哼散曲,腰系酒葫芦,方为画中上品。”友人调侃令人捧腹大笑。

 笑完了,我又为那位放歌田野的陶渊明鸣不平,因为研究他的人,只专注他的厌世情绪,忽视其心性臻于化境后的顿悟,即人自然属性。譬如,登山者急欲达到顶峰,而当踞于万仞之巅,将万物尽收眼底时,蓦然发现一切不过如此而已。随之焦渴之意,激越之情,复归于平淡之心。

 倘使那位带着绵绵悔恨倒在长乐宫里的韩信,在位极人臣后,能多一份清醒,少一许权欲,或像他的同僚张良那样功成身退,悠游林下,于泉石间修身养性,岂不美哉?遗憾是这位受过漂母一炊之恩的韩公子,登高未能望远,终至身死誉毁,有负于自己。

 但我们一味崇尚庄周的避世心态,而不去深思细察他的哲学思想,则无异于东施效颦了。苏州留园有一副楹联,上联写:“读书取正,读易取变,读骚取幽,读庄取达,读汉文取坚,最有味卷中岁月。”下联云:“与菊同野,与梅同疏,与莲同洁,与兰同芳,与海棠同韵,定自称花里神仙。”这便是最好诠释。

人为挡兽类扎起的篱笆,有时也挡了自己的道。

园子里的花竞相开放,只有一枝独好,引人驻足的未必是这株,尽管她点缀了一座花园。那么这朵花因而不迎春了吗?玫瑰多刺,却花色诱人,我们尽可只去观赏,若非要采撷时,则不妨将刺拨开,待拿到手里,便成为自己的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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