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花开两支”,一支绽放在旋律中,变成了古风歌曲,风靡B站和“网抑云”;另一枝则不走寻常路,和“草根”开在了一起,变得分外“亲民”。 古诗今天能以“谐星”的身份出道,离不开广大网友的“魔改”和脑洞。这些原本属于才子的诗情,也在当今“愉快的空气”中,焕发出新的活力。 方言:把“高岭之花”拽到“草根”“魔改”,在这里说白了就是一种降维打击: 把文字的风格从“文艺青年”拽到“普通青年”——甚至“沙雕”青年那一堆儿去。 比如这首: 朗诵者的人选范围,基本就锁定范德彪和尼古拉斯·赵四了。 它的初始版本,想必大家也都可以猜到——是唐代神童骆宾王的《咏鹅》。
骆宾王落笔成文那年才7岁,单纯得没啥皮里阳秋,这首诗仅仅是一幅淳朴的“动物素描”。而网友新译版亲切的“碴子味儿”,正好和原版相得益彰。 难度再高点。 一首古诗如果有自己的故事和态度,还需要网友具备一定的历史文化“姿势”,简单粗暴地搞就没“内味儿”了。 比较典型的例子,就是曹植写的《七步诗》。
拿豆子喻人,你们知识分子的肠子真绕。 那么,想把老曹家精彩的“伦理剧”展现出来,应该怎么搞呢? 像这样把人物关系捋清了就好。 ↓↓↓↓↓ 兄弟阋墙的世纪“大瓜”一下就浮上来了,而且配上曹老板家的安徽口音食用,也完全没有违和感。 网友的有才之处,还体现在代入感和共情上。 以这首诗为例:
这诗虽然脍炙人口,但作者李绅毕竟官至宰相,是如假包换的地主阶级,认识难免有局限性。 让当事人——农民兄弟写同样内容的话,会是什么画风?网友告诉了我们。 话糙理不糙..... 从方言上看,还是个北方农民。 好了,说到这里,咱们来敲黑板概括一下。 一次成功的诗词“魔改”,通常会包括下面这些个基本要素。 一点“幽默细菌”一点押韵意识一点文化常识以及最灵魂的——带着一点方言的大白话 一旦掌握,天下诗话任你解构。 洋诗也不例外:咱们就拿英国诗人济慈(John·Keith)的这首《夜莺颂》开刀。
“魔改”之后的《夜莺颂》,便成了这幅德性: 【魔改中译】 咱的心又麻又木疼得慌, 好像一瓶毒药喝个精光。 再把大烟膏子吞进肚囊, 立马就能尝见孟婆靓汤。 不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别人喜不喜欢,咱不敢保证。 魔改规则:全民造诗运动从踊跃的“魔改”投稿中不难看出,很多人的内心深处都有诗词的情结。 然而都怪那些古代文人在平仄、对偶这些“琐事”上的“穷讲究”,让大家倾注感情和才情写的“五律”、“七律”、“绝句”,都难以得到相应的名分。 直到中唐时期,一位同样热爱诗歌的猛男“从天而降”,自成一派——把写诗的规则统统“魔改”,才让众多顺口溜好歹有了一个“诗”的名号。 这个人叫张打油,他独创的新概念诗体叫“打油诗”。 打油诗doggerel [norn]Poetry that is silly or badly written.写得蹩脚、不讲究的诗。 相比正统的诗歌规则,打油诗更随性,没有平仄格律的限制,只要最后一个字能把韵押上——最重要的,你能写“嗨”了,就是胜利。 (去他的平仄,高兴才是真的) “打油神教”祖师爷以身作则,本人作品的风格就很接地气。 ↓↓↓↓↓ 【咏雪】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说的是雪,但通篇无“雪”,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精妙的体现。 别看在古代的主流文化节,打油诗难登大雅,但步打油先生之后的,却一直不乏名流的存在。 例如,近代军阀张宗昌,想附庸风雅的时候,便留个打油诗的“墨宝”了事。 有夸泰山的: 远看泰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如把泰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还有致敬张打油先生,咏雪的: 什么东西天上飞,东一堆来西一堆;莫非玉皇盖金殿,筛石灰呀筛石灰。 措辞的雅致精美诚然不敢恭维,但想象力和韵感还是可嘉的。 军阀写过打油诗,皇帝也写过。 白手起家的朱元璋,就模仿黄巢的《不第后菊赋》,写了一首咏志的。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霸气和戾气一样重。 说来不信,宋代大文豪苏轼同样有打油诗的作品: 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 经查证,这诗收录在苏轼的杂诗集《於潜僧绿筠轩》,确为“苏东坡本坡”所著。 而且,还揭露了他的吃货本性:
打油诗的出现,堪称唐诗界的“白话文运动”: 大家可以用有限的想象力和知识,自由地在生活中取材,撰下押韵的小文,分享自己快乐和感悟。 这对于文化水平相对平庸的普通民众而言,简直就是“奥利给”一般的存在。 我们读的古诗文,本身都带方言抛开“魔改”的成分,就算今天我们用普通话、带着憧憬的情怀,通过播音腔把唐诗朗诵出来,都是带着方言的。 确切地讲,是“未来的方言”。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看见很唐诗的名句之中,居然有很多韵脚错乱的bug存在。 翻开李白的《将进酒》当中,就有这么两句。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用现代汉语的普通话来看,可以说是完美地避开了所有韵脚。 咱们倒也可以说服自己:诗仙喝高了,胡写一气在所难免。 但事实上,如果让训诂学专家试用唐代的古汉语诵读,韵味顿时爆表。 今昔不同韵,古今不同音,虽经过千百年的变革和冲刷,但始终一脉相传,未曾被割裂——这便是汉语以及诗文的奥妙与魅力。 其实,擅长“魔改”诗歌,能写打油诗,这些都是才情和智慧的表现。但如果一直都不去从古诗文中汲取先贤的思想精髓,才思枯竭也是早晚的事儿。 一边随性地解构,一边虔诚地学习,吸收和创造两不耽误,这才是我们对待古诗文——乃至中国传统文化的正确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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