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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诗人2020|徐甲子2020诗选 (16首)|总第1191期

 新诗天地 2021-02-08


  徐甲子2020诗选 (16首)  

■徐甲子(四川)


  中国故事  

吴花燕,贵州山区里的一个女子。
24岁,体重21.5公斤,身高1.35米。
父母双亡,与弟弟相依为命
终因营养不良,患多种疾病
在中国人民全面小康之即,
离开了这个世界。

2020/1/15

  特制口罩  


打着病从口入的幌子
其实是防止祸从口出
当谣言遭遇谎言
一种特制口罩,也就应运而生

这万马齐喑的日子
谣言被谎言取代
心声被罩在口中
口罩之下,要么有口难言
要么口是心非

何日能将这特制的口罩
丢弃,或者藏进博物舘
看这满目苍凉的世界
还有这个被封了口的

人间

2O2O/3/2


   活   着   

有何幸福可言,
活着就好。

春天万物生长,
一些生命却走向死亡。

草芥般活着,
这比严冬还寒冷的春天!

2O2O/3/2

一些死亡,必须祭奠

一一悼洪烛
一些死亡,必须祭奠
海子,陈超,祝凤鸣 ……
还有,刚刚离世的洪烛
他们都没能走过,一个甲子的年轮。

一些死亡,必须祭奠
如一支烛火,燃烧得那般疼痛
在照亮他人之时
自己却走向死亡。

风吹来,一些烛火熄灭
另一些烛火,摇摇曳曳
在这命运多舛的世间
必将经受,又一场风雨的来临……

2020/3/22

   今   夜   

今夜已深,人未静
静了的只有鸟鸣

今夜,许多人不能入眠
在我生活的城中。今夜
一切应该盛开的花蕾
正等待绽放
如隔壁准备结婚的新娘
端坐于闺房

今夜,悲伤如满天的星斗
人们置身于冷寞的世间
今夜啊,星光依然灿烂
但沒有一粒星光照亮我们的面目

今夜,万马与万民齐喑
更远的远方,鲜花或许盛开
今夜,我只有默然写作
我不知道,这些文字能否见到天日

能否在世上遗存

2020/3/23

清明,志哀中国

庚子年的清明,上午10时整
刚从大疫中走出的中国
突然停下来。警报汽笛
响彻中国的上空。

三分钟,整个中国停下来
生向死志哀,国向民致敬
在浓缩悲情的时空里
怨恨或无奈,愤懑或感动
化作滳滴热泪
洒落在苍凉的清明。

2020/4/4



开封!开封!

我写的不是一座古都,
不是那个曾被人们称为汴梁的城。
我写的,是一座被病毒感染了的
封闲了整整76天的武汉三镇。

这座曾闹过工潮、学潮、革命的城,
戊戌年的腊月二十九(大年三十的前夜)
一举关闲所有的对外通道,
将千万市民封闲在城中。

76天:1824小时/1O944O分/65664O0秒。
对于城中人,每分每秒,都是生死熬煎。

旧时过去,新春即临,本是开门大吉之日。
而病了的武汉,面临的
却是全城关门闲户一一

直至今日(庚子年三月十六)
76天!漫长又悲情
零时的钟声刚才响起,武汉三镇
对外的通道缓缓打开,
车流如潮,向四方奔涌。

幻想某一天,某一刻
我们被封闲的嘴巴
也能像这封闭的城
全都开封!

2020年4月8日


  仁爱之心  

脸上的泪水还没抹去,
我又看到,罗马街头
成群的市民双膝跪地,两手合十。
他们向上帝祈祷平安,
那一刻,有多少中国之心
为之所动?

 
我只能说,当我们面临死亡的那一刻,
罗马、巴黎,柏林、巴萨
有一双双手,默默为我们祈福。

一一我生活的这块土地
并非孤岛。大难来临之时
一切积怨,都不能成为
我们幸灾乐祸的理由。
当所有的伪装化为乌有
你可否保留着一颗
仁爱之心?

2020/4/10


四月的异乡 

我不懂得,在四月
艾略特有过怎样的伤痛
荒原上,他的心头长满丁香
而我的,四月的异乡
一个偏远峡谷
荒草与野蛮共生之地
在四月,我的人生
遭受了蹂躏、涂炭
我的异乡的四月
木棉花已经调谢。那个夜
黑暗朝大地围来
残留的光,若病妇
被黑暗压得颤颤巍巍
这个四月的不眠之夜
獠牙毕现,鲜红的血
喷吐花朵,四月的面目
变得丑恶狰狞
夜风吹动乱发,风中的血腥
在黑暗里散开,闪电划破乌云
雷声接踵而至,我
面朝夜空,祈愿满天的雨水

在浇开善意的花朵之后
开始冲洗人世的罪恶

这残酷的,异乡的四月
这悲壮的,四月的异乡

202O/4/17夜


  又见立夏  

夏季来临,
由少年而青年。
自此,生活火热
人生,雷雨交加。

一一这是我遇到的
第六十个立夏。
从春到冬。历经的风雨
或小或大,最终
都要归于平静。
归于,一抔黄土
或一堆泥沙。

2O2O年5月5日


   将   死   

在如此光明的国度
我将死去,不因疾病
不为贫困,而是因为

你们认为的爱一一情

我从是非中走来
又向是非走去
一身裸露,我的内心
有着隐约的疼痛
是的,唯有此时
我想念,祖国各地的朋友
他们写诗,作画
从军,务农。
他们生活在这个国家的最底层
他们内心干净,真诚天真
他们是我最敬爱的人民

是的,我将死去
在这个病毒感染的国度

202O/5/15


  马 三 倒  

一代宗师马保国,迈着太极步
还没使出他的莲花掌
便被三记重拳,连续击倒
这位来自武术世家的太极大师
据说功夫了得
三米开外撼动巨石
五米之内置人死地
如此一位奇人,竟被一位业余拳击手连连击倒
可见这位太极大师
是个外强中干的牛皮匠
由此,我联想到另一些所谓的大师
甚至联想到一个国家
牛皮不能吹得太大
否则,就像这个马三倒
终有一天,被打得眼青脸肿

2O20年5月17日



我在北京摆地摊

1992年夏天,
为一次笔会,我怀揣碎银,从四川去北京。
一路北行,河山窗口掠过,
邻座,一位从末出省的川人,
突然大叫一声:“妈哟,中国好大!“
这声感叹,让我记忆至今。
并以此,燃起我几近泯灭的爱国之心。
   .
踏入北京,首要做的
是为自己在地摊上
买一套牛仔新衣。那年月,有一句话是
诗人牛仔画家发
不诗不画抱吉它。
身为一个边地诗人,不能为首都丢脸。
况且,那是一次来自祖国各地诗人的诗会。
类似这样的诗会,除了
论诗,喝酒,再就是谈情,说爱,绝无黄毒。
那年代,沾染此字者
说不上诛连九族,也足以让你家破人衰。
      
三天大酒高歌后,
身上碎银无几。
那晚,无酒之食
我与诗友,密谋挣钱买酒计划。
当晚,邀诗友小凡
与我扮为夫妻。在北京三环外的一路边,
将书写的“夫妻算命,只算夫妻"白纸铺开。
经三五与会诗友围观,
渐引路人驻足。
先是一山西农妇,进京寻夫无果。
后是两大三学生求问姻缘。
小凡掐指默唸,我在一边煽风点火。
两小时后,收入95元。
初战告捷,假戏成真
摊后一场大酒,我与小凡醉卧花丛……

事后若干年,此事本应淡忘。
可总理一句话
中国六亿人,人均一千元
号召全民再次摆地摊!

我滴个天,回忆够美好
现实很心酸。            

2020/6/8夜

  德  阳  


若干年前

我在德阳放了一个鱼钩
尔后钓了一条大鱼
如今,那条肥美的鱼
游弋在我的生活里
德阳,从此成为爱情的故乡

2020/7/17

九十几声鸟鸣与一声欢叫


兄弟蒋雪峰,以诗人的耳朵

聆听到九十九声鸟鸣后

并以诗歌转告给人们

这些动听且富哲思的鸟鸣

赢得一片赞美之声

只有欢少郁闷不乐

牠埋怨主人,只关心飞鸟

不写几首关于犬吠的诗歌

每当主人写他的鸟诗时

欢少在旁冷相观,弃之以鼻

最终追使牠的主人

不得不写一首《欢叫》的诗

雪峰说:欢少被宠得

终会变为人类

2020/7/18


  梦 之 鱼  


一尾鲜亮的鱼,游在我的梦中

我的眼前,水纹正缓缓漾开
鱼忽上忽下,或动或停
几圈涟漪,一幅悠闲的画……

我的梦,于水中溶化
随鱼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以此感觉梦中的事物。

我就是鱼,是鱼的一部分
是鱼腮、是鱼尾、是鱼的一片鳞
水的柔怀,微弱的轻触
渐变为虚无。

我感到呼吸里含着淡淡的言词
随鱼的摆动,缠绕我的心扉
如果我也以腮延续生命
梦之缘,水之源
便会留下我对鱼的称颂。

在水里,呼吸是鱼的必须
我与鱼却不能择水同游
在梦中,我的幸福源于水
那些白昼的栅栏,陆上之障
被抛在梦的尽头。

水的深处,我就是梦中的游鱼
是鱼最精妙的化身
上升与沉浮,这种演化
只是一个过程,由此我会看到梦外那些物
真实得近于伪饰的面目。

我该以何种思绪接近完美
鱼儿外表简单,美丽至极
透过水,我看见鱼群的排列
那般条理而自由,如此
我进入梦里最光明的一隅
鱼体透明,为我暗传水中柔情。

水中恩怨相溶的传说
那些梦中曾经过的游魂
酷似被我引以为友的人子
此刻,他们在逝去的梦中
正在窥视鱼们的幸福。

这奇妙又真实的梦中,水的环绕里
我被鱼的自由推上崇高
那痛快淋漓的感受,被一种光轻轻托浮
然后再重重抛下,我不能不想到
昨日曾面临的一泓绿水,想到水中的鱼
隔着梦,我与鱼以不同的方式
进行各自的生活。

而现在,我再次进入梦中
以切身的感觉接近鱼
与鱼为友,或成为鱼的姐妹、知音
从我到鱼,这转化的过程又是那么简单

当我梦中醒来
当希望的自由变为拘谨
安闲进入琐碎,梦中的幸福
转眼成影。

我所关心的不再是陆上的事物
无边的水,幻动着花,那是鱼的梦
从此及彼,一切没有奥秘
鱼在我的梦里

我在鱼的水中。

2020/7改写


徐甲子:我的诗观


 何谓诗歌?当我们手指向月,诗歌便是最高理念的那节血肉。诗人应该是伸出的手指,指月而又忘记所指;忘记来路与影子,自如、自在,在属于诗歌的空间里。

很多时候,诗人是言词锋利的哑巴。在最痛苦的时候,诗人不会言说,把言说的角色交给语词; 在最快乐的时候,也不言说,仍然让词语承担这一角色。诗人像哑巴一样坚定、执著、安详而无助,默默旳向那些干瘪的语词注入丰盈的血液和泪水。


大象无形,大音稀声。诗所呈现的形与声在悟中产生。《诗式》语:“静,非如松风不动,林鸟未鸣,乃谓意中之静;形,非如渺渺望水,杳杳观山,乃谓意中之形。”


诗人本质上是孤独的,他们在地平线上行走,升腾或坠落,都在以其生命质量作为表证。春天是大众的,但诗人却少有春天,更多的时候,春天到了,诗人死了。越是光明的地方,诗人们的心中就越是沉重。


好的诗歌是对语言和思想的双重革命,是打开物质与精神世界的钥匙。我一直认为,语言是诗的皮肉,思想是诗的筋骨。以出世之态,写入世之诗。是我的写作准则


 

作者简介

 

徐甲子,有诗文见于《人民文学》《诗刊》《青年文学》《诗歌月刊》《星星》《四川文学》《诗选刊》《草堂》等国内外百余家报刊。现任《甲鼎文化》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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