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李观飞：棒槌声声荡涟漪

棒槌声声荡涟漪

安徽怀宁  李观飞

　　我所居住的小城是美丽恬静和谐繁华的。极目所见：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旭日里老少健步晨练，华灯下美女舞姿蹁跹;柳枝婀娜绿叶婆娑，红花如霞金桂暗香。在乡村长大的我，在尽情地享受着这繁华美好时，总感到她少了烟火气：不见晨晖中炊烟袅袅，不见耕牛驮着夕阳哞叫，不见菜园有人挑粪担水，更看不到鸡儿飞狗儿跳……现代文明湮没了亘古久远的乡土气息。

　　突然间，我又听到了熟悉的连绵激越的棒槌捣衣声!

　　棒槌声来自小城东北的一方水塘，居于城乡结合地带，面积足有二三十亩，常年绿水盈池碧波荡漾。池塘四周间隔数米便有一洗衣跳深入池塘中，它们由水泥预制板，木板搭起，下面有石头，木桩支撑。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只只怪兽伏在塘里饮水。是附近村民自发而为，还是由村组统一搭建，不得而知。但我初见那一个个洗衣跳，心中荡漾起阵阵暖意，感叹善莫大焉!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向我推介它的朋友神情是认真和庄重的，带有敬仰之意。我不敢相信这里会有这样一方净土一汪净水。当我半信半疑地带着大盆小盆衣物，循着棒槌声找来时，立即被它的宽广所倾倒，为一个个围塘搭建的洗衣跳所赞叹，更被那一声声连续不断的棒槌捣衣声所陶醉。我听到了一曲久违了的乡村远古民谣，也看到了一幅幅乡村浣衣图。

　　棒槌声声!池塘边五彩缤纷色彩斑斓。当薄明的晨曦悄然升起时，零星的棒槌捣衣声便捣碎塘边的宁静。惊飞了树上的宿鸟，唤醒了水中沉睡的鱼鳖，涟漪荡漾让朝阳颤颤巍巍爬出水面。顿时绿波映红霞，波光粼粼，流光溢彩。偶有雾气升腾，水面上朦胧一片，如梦似幻。一只只棒槌抡起落下，让倒映着的蓝天白云晃晃悠悠。太阳越升越高，来塘边洗衣物的人越来越多，先来的自然是在路边的洗衣跳上洗起来，后来的依次选择侧面和后排的洗衣跳。虽然家家户户电器齐全，洗衣机早已进入寻常百姓家，但这难得的一池清水还是吸引着人们接踵而至。更有厚重的宽幅落地窗帘，蚊帐等等“庞然大物”在这清水中洗得更加清爽。所谓“棒槌不到，龌龊不掉”，在乡间居住了半辈子的奶奶大妈，对家里洗衣机哼哼唧唧早有微词，闻得有浩淼清水一塘，激动不已，占得洗衣跳，抡起棒槌先过把瘾!路边停满了两轮三轮电动车，摩托车私家车。穿着雨靴端着盆，拎着桶，挎着框。有单枪匹马而来，有夫妻两个一同而来，还有爷爷奶奶孙子孙女浩浩荡荡而来。不论衣物有多少，棒槌是必带的。早饭后是棒槌声最激越的时刻，塘边人满为患，于是“僧多粥少”，便出现等候。正在四平八稳地捶洗的人，听到来人火急火燎嘴里嘀咕着要接孩子，要烧饭给下班回来的老公吃，便加快了捶洗的速度，棒槌声急促起来;有人把自己的衣物盆桶挪动，腾出半截洗衣跳让人家凑合着洗，来人便说声谢谢，挥舞着棒槌捶起来，声声如急雨;熟悉的老远就打着招呼，面生的也都相视微微一笑，一回生二回熟。同是塘边洗衣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有人大声说着隔壁邻居的喜事，儿子考上好大学，女儿嫁个高富帅的老公，于是引来一片啧啧称羡;有人说起村庄里某家人不幸事，同样引来同情哀叹惋惜;有人发布一条八卦新闻，引来笑声阵阵泼洒向水面，棒槌声更加密集激越;有一位年龄大了的老奶奶拎着几件衣服步履蹒跚而来，便有人停住棒槌对老人喊话，让她慢些别摔了;走在后面的人会顺手接过老人的桶，找给个闲置的洗衣跳把老人的衣物先洗了。老人接了衣服，嘴里说着“好人有好处，修得多子多孙多福!”慢慢地离开了塘边。有小孩子尾随着奶奶而来，一路哭哭啼啼，见到水光潋滟的一池清水，听着节奏明快的棒槌声，竟然偃旗息鼓止住了哭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棒槌抡起又落下;也有极个别人，瞧见别人拎着衣服过来，迅疾地将自己还没有洗完的衣服摊开占满整个洗衣跳......

　　池塘边是热闹的，忙碌的，又是和谐友善的，清澈的塘水以博大的胸怀容纳了千家万户的污垢，还一件件长衣短裙，床单被套，窗帘沙发垫等等以洁净，让一间间居室变得清爽，让生活环境更加清新宜人。日月梭替，四季轮回，棒槌捣衣声声不息，连绵不绝，不绝于耳，它以高昂铿锵的声音坚定地向龌龊肮脏说不!!

　　池塘似一颗珍珠，镶嵌在小城的边缘，为美丽的城市增光添色，锦上添花;宽广的塘面如一幅巨镜，映照着爱美爱生活的人们梳妆打扮，清污除垢，让他们以及家人神清气爽，精神倍增;同时它又是一面心灵之镜，它既能映照出人们灵魂的光辉闪耀，又能窥见个别人心灵深处的尘迹斑斑;池塘更象一尊锣鼓，一只只棒槌敲出了欢快的鼓点!一声声鼓点，歌唱着小城生机勃勃，日新月异;一声声鼓点，激励着人们奋发有为，昂扬奋进;一声声鼓点，祝福着小康生活，幸福美满!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李观飞，安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小说散文见于报刊和微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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