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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 | 杨建平:这里也叫大寨

 原鄉書院 2021-02-09


这里也叫大寨
杨建平

在淮河的北岸,有一个叫刘洼的地方,那里曾经有一个不起眼的寨子,以前人们都叫她大寨,但我总是很疑惑。

很偶然的机会,看到了一本《信阳传统民居》,我很为信阳厚重的历史感到骄傲,也为淮滨拥有张庄集老街那样的传统建筑感到自豪。但读着读着,心中不由升起一种莫名的难过和遗憾。因为,我老家也曾是一个不小的寨子,只是在我记事时就只能看到她的一鳞半爪了,只是在后来连那一鳞半爪也无声地消失在历史烟尘中了。

每次回家,总想到老宅所在的地方走走看看,那里有我印象中的大寨。尽管记忆中的寨子现在已变成了一大片杨树林,尽管那里再难以寻觅儿时的蛛丝马迹。但印象中的老宅总时常浮现在脑海中,印象中的大寨总是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印象中的大寨,开始感觉并不是什么大寨,只是淮河滩上一个没有什么特别的小村庄。弯弯曲曲的小路,高高低低的庄台,坑坑洼洼的宅院,加上大大小小的沟塘湖堰。只有青青的石板桥,纵横交错的湖叉,高高的寨墙,才显出小庄的与众不同。春天,杨柳依依柳丝长;夏天,荷红菱翠蛙声扬;秋天,高粱弯腰稻飘香;冬天,北国江南麦苗壮。

印象中的大寨,还真的是大寨,这是后来才知道的。记得上小学时,路上遇到一位前刘洼的长者问我,你是大寨上的吗?我当时真是一头雾水,什么大寨,这儿哪有什么大寨?当时喊得最响的是,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可那个大寨好像是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回到家,我就把自已心中的疑惑说给老爹听,老爹的回答很让我意外。是啊,我们就是住在大寨上,我们这儿原来就叫大寨。可我以前咋不知道呢?老爹就跟我讲,你看,咱住的这大湖边,原来都是高高的寨墙,后来因风雨侵蚀,湖水冲刷,加上盖房子平整宅基,原来的寨墙就不见了。那东西长长的大湖就是当年寨子的护寨河,咱家西南面的小圆沟,那可是相当年大寨上的水门,也是专供寨子上取水用的。往西看,可不是,村子正西只有两条路坝通往村外。路坝头上还依稀可见当年雄伟壮观的大门。那扔到一边的长长青石条的两头都有两个大大圆槽,从圆槽的深浅大小可以推断出,当年的大门绝对是非同凡响的。我们后来进出村子的路坝,其实就是后来村民为了出行方便,在护寨沟中填土筑起的一条对外的通道。那南北两个路坝之间的莲子塘里的两个大大的石香炉和一个大大的石狮子,足可推知当年大寨的雄姿。

沿看寨门往南看,高高的寨墙依然闪烁着当年的光彩,尤其是西南角上高高的庙台子。那可是本村的至高点,有可能就是当年寨子的瞭望塔。不管春夏秋冬,庙台子少有人敢去,因为那是一个传说中神秘可怕的地方。不要说小孩子,大人也不敢轻易上去,尤其是夜晚。

据说,一个夏天的夜晚,有个胆大不信邪的,拉了领席子独自到庙台子乘凉去了。庙台子地势高,树大,人少,安静又凉快。可当天夜晚就出了邪门的事了。皓月当空,凉风席席,斑驳的树影,甚是诡异。忽然,小坷垃头子,呼啦一把,呼啦一把,从天而降,砸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大声喊,谁呀?别开玩笑了,出来吧!可没有应,他就没当回事,继续睡他的。可是,小坷垃头子,呼啦一把,呼啦一把,从天而降,砸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坐了起来,谁呀?别开玩笑了,出来吧!声音有些颤抖。可还是没有应,小坷垃头子,呼啦一把,呼啦一把,从天而降,砸在他的脸上身上。这下,他坐不下去了,他的腿有点软,但还是赶紧跑下庙台子,想看一下,到底是谁在作弄人。因为,他还是相信,是有人像作弄他,尽管他对自己的想法已经有所动摇。到底是谁呀?快出来吧!他的声音分明有些祈求的味道。可是沟坎上上下下找个遍,也还是没半个人的影子。这时,他的心里有点发毛有点突突的了,头皮一紧一松的,后脊梁骨直冒凉气。于是,他连席子都没拿,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逃回了家。据说,他大病一场后,再也不敢逞能到庙台子乘凉了。

沿着大寨的南边往东,有一条高高的坝子把东门与庄子连为一体。那东门路坝,就像一只大手,东门是手掌,路坝是手臂,那五指就是连接庄子寨门的三个小路坝和两个寨埂。据说,大寨的东门颇有些传奇色彩。相当年大寨的东门上还安有自制的土炮,可以装填像犁铧那样的铁东西做子弹,而且威力惊人。有一次大批土匪蜂拥而至,直打到寨子的门前。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树民们为了自保,点上大炮。随着一声巨响,但见烟雾弥漫处,土匪们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幸存的土匪都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落荒而逃。据说,从土炮中打出的犁铧一直能飞的很远,就连二里开的路人,都可以听到犁铧从耳边划过的嗖嗖声。直到现在,你还能惊奇地发现,大寨东门的路坝是“之”字形捌弯的土坝子,足见先人们防御技巧的高超。东门外的寨沟水深坡陡,小孩子偏爱在这洗澡,时常有不幸事件发生。于是有人说,那时当年死去的冤魂在找替身,尤其是中午千万不要去玩水。

在村子北边的寨墙上,东西两头都有住户,寨墙与庄台渐渐分不清楚了。只有村子的北边中间那高高的寨墙,一直在见证着寨子的兴衰荣辱;只有那寨墙上高大的槐树椿树,一直在见证着寨子里百姓的喜怒哀乐。一直记得,村子北边的寨墙是逃学孩子的最佳去处,尤其是寨墙根上。那时的寨墙,长满小树长满了荆棘,北寨墙外是一条东西向长长的大湖。那寨墙到底有多高多宽,没有丈量过,反正没人上去过。后来,人们为了取水就在寨墙根上挖了个大洞,又加上风吹雨打寨墙上才出现了一个豁口,于是人们在后面的寨沟上填土架上了一个小桥。随着时间的推移寨沟上又填上了从寨墙上挖下的土,于是村子上就有了第四条出村子的路坝。只可惜的是,那高高的寨墙遭到了无法逆转的破坏。有时想,真是罪孽呀!相当年,就是这寨墙保障了整个村庄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也是这寨墙见证了我们这一代又一代人的兴衰荣辱。据说,有一天夜晚,大批土匪突然来袭,村民们紧闭寨门。可是还有不少土匪试图从寨墙上翻进来。聪明的先人就在那高高的寨墙上多处插上麻杆,麻杆缠上布醮上油点上火。既是疑兵,又能让守寨子的村名及时发现敌人。只要一看见土匪伸上寨墙的手,那镰刀锄头就会让土匪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回望那曾经的大寨,儿时的欢声笑语依然在耳边回荡,只是回应的,只有那沙沙的风吹树叶的声响。

作者简介    

杨建平,河南省淮滨县人,中学高级教师,首批河南省骨干教师,河南省教育厅学术技术带头人,信阳市优秀社科专家,淮滨县专业技术拔尖人才。信阳市文学评论学会理事。发表文章一百余篇,有专著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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