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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初一早上迎罢喜神 地点：陇西县南部山区一个小山村的秧歌坛，耍秧歌时安放神位，其余时间门锁着，门口是村民农闲时谝闲传、打牌的首选之地。 人物：几个大约五十几岁的村民 张老汉：说话做事老实有点迂，人称“老好人”。 李大个：个性过强，说话做事一根筋，人称“犟板筋”。 陈老二：告状专业户，消息灵通，人称“常有理”。 王春宝：遇事谨慎，心眼活泛，人称“聪明人”。 谢平安：总爱出风头，占小便宜，人称“不吃亏”。 幕启 ［雾气弥漫，连绵起伏的群山若隐若现。地上满是烟花爆竹皮，淡淡的太阳搭在山畔。张老汉圪蹴蹲着，兜里摸出一盒“麻兰州”，抽出一根吸了几口嫌不过瘾，掏出旱烟卷了一棒，“吧嗒吧嗒”抽着，眼望着远处，唉声叹气,李大个叼着一根烟上。] 李大个:(瞅了瞅张老汉)这个“老倒锄”，不在家里陪媳妇子，蹲在这儿干啥呀？ 张老汉：(嘿嘿一笑)你这个“犟板筋”，嘴上总没个把门的！暂坐下曹吃烟。 李大个：（蹲下，接过烟点着）你媳妇子娶上了，今年暂高兴得很么，还唉声叹气呀！ 张老汉： 可我高兴不起来啊！ 李大个:(装作吃惊)为啥? 张老汉:(叹了口气)礼钱花了十万八，还要了一辆桑塔纳，首饰还是四万八，酒席花销也很大，把我老汉的皮都快腾下了。 李大个：有人有万物呀！这还不算礼钱大的，雪山那边的还大呀，要十几万，还要在城里买楼房哩！ 张老汉：唉，先几年攒了点盖成房了。如果天色好点，多栽上些药，孩子们打打工也会还上的，可这天色……（抬头望了望天） 李大个：今年有药苗吗？ 张老汉：有几个粪（农村土地计量单位，一亩大约十个粪），可天不下雪，旱着栽不上，估计卖不上好价钱呀！ 李大个：是啊!看样子.,一年到头又白苦了。 ［陈老二看见他们谝传，凑了过来］ 陈老二：这两个“老倒锄”，不好好过年去，在这儿交流经验呀！ ［张老汉没搭讪，李大个佯装生气］ 李大个：（目视陈老二）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也就说说娶媳妇子难啊！ 陈老二：（面向陈老汉）你这个“老好人”，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呀！能娶上媳妇子就烧高香了，咱庄有三十多个小伙子都还打着光棍呢！ 张老汉：(腼腆一笑)我也就说说，高兴着呢！ 陈老二：现在本来女娃少，还个个都往城市跑。就算给人去当小，也不愿来咱山沟沟啊！（指手画脚，唾沫星乱溅） 李大个：现在城里人也说女儿是招商银行，儿子是建设银行呀！ 张老汉：（点点头）嗯一一 ［三个人默默地抽烟。王春宝手拿着香蜡，看见人多不禁愣了一下，赶紧绕道而走。] 李大个：他王家爸，大过年的躲啥？做啥亏心事了？ 王春宝：（无奈地）我…我…要给雪爷老人家点蜡去。 张老汉：暂过来吃上根烟了再去，反正点不了头蜡。 （王春宝犹豫了一下，挪动脚步，掏出一盒“棕兰州”给大家发了一圈，也圪蹴蹲下，自己也点一支吸着） 陈老二：（点烟）他王家爸，还是好烟啊！你家儿子回来了吗？ 王春宝：（声音低沉）没回来。 陈老二：我们正说娶媳妇子呢！孩子对象找上了吗？ 王春宝：没……没有…… 陈老二：你家孩子可是名牌大学毕业啊！ 王春宝：（叹了口气）唉—— 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呀！应届毕业那一年考了青海师大，说不愿当老师，补习了一年考了个名牌大学，可专业不太好，工作不好找。 陈老二：现在上班都要考啊！ 王春宝：如果头一年去上，毕业时有政策，“零就业”家庭孩子无条件分配工作，李家山的一个就安排在镇中学了！谁知过了这村就没这家店了，迟了一年都要考，当老师也没资格，公务员又难考。 陈老二：现在去哪儿了？ 王春宝：考了两年没考上，家里又待不住，去北京打工去了！ 陈老二：孩子多大了？快三十了吧？ 王春宝：嗯，二十八、九了。 ［大家无语，又默默抽烟］ ［“前门来走出薛平贵，后门来走出王宝钏……”谢平安抱着小孙子，边唱边上。］ 谢平安：你们几个初一早上逢集着呢？（说着，目光扫了一圏） 李大个：我们几个闲谝着呢！你这“老倒锄”，抱上“儿子”高兴坏了吧？ 谢平安：（嘿嘿一笑）和你这老怂没法说。（看了看王春宝）他王家爸，你家娃娃有对象了吗？ 王春宝：（脸一红）还没呢！ 谢平安：你家孩子可是重点大学毕业啊！不像我家的那笨怂，只考了个高职。 陈老二：（看了看谢平安）别把福神爷用脚着踢，你家孩子工作不是很好吗？ 谢平安：（略显得意）好啥呢？也就是个地铁工人，不过上学时找了个对象，又分配到一起上班，我也就少操一下心。 李大个：（嘿嘿嘲笑）你们家祖坟里面暂冒青烟了吧？ 谢平安：（瞪了一眼李大个）就是工作忙点，待遇还不错，可孙子还得我们老两口带，带大儿子带孙子，遭罪呀！ ［没人搭言，谢平安脸一红，连忙掏出一盒“黑兰州”，给每人发了一支。］ 谢平安：你们先谝着，孩子饿了，我走了。 李大个：快点去吧，你也吃上点奶。（众人哄笑） ［“平贵离家十八年，受苦受难王宝钏。今日夫妻重相见，只怕相逢在梦间……”谢平安下。］ 陈老二：（抬头看看远处）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下雪，看来又没希望了。 王春宝：多半年没下了，咱们靠天吃饭的日子不好过啊！ 李大个：现在年轻人都不务庄农，就算风调雨顺，咱们也挣不到多少油水，老天还不遂人愿。这世道…… 陈老二：这世道怎么啦？咱们种田有补贴，孩子上学不要钱，精准扶贫暖人心，无息贷款得实惠。哪个朝代有过？ 张老汉：是啊！每户去年都能贷五万元呢！ 王富宝：我怕还不上没敢贷，说必须要有扶贫项目呢！ 陈老二：现在土地确权了，属于咱们了，可以抵押贷款，也可以转让了。 李大个：（瞅了瞅陈老二）你真是”“常有理”啊！又听哪个县长说的？ 陈老二：（脸一红）这是真的，真是井里的蛤蟆，不知外面有多大！ 李大个：同岁的娃娃最你能！贷款花了拿啥还？ 陈老二：你还别不信，我消息就是比你们灵通。听管农业的王县长说，咱们村被国务院确定为乡村旅游扶贫重点村，国家会大力扶持的，他让我好好干。 李大个：怎么扶持？咱们还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呀！ 陈老二：（有点得意，故弄玄虚)还能怎样扶持？靠政策呀！听李镇长说，咱们村要发展特色农业，阴山发展畜草，阳山种植化心梨、核桃和花椒，川区规模养殖或塑料大棚。 李大个：天上会掉馅饼？不种庄稼我们吃啥？ 陈老二：有本事的干大事，没本事的在家门口打工挣钱，有了钱会没你吃的？ 李大个：但愿你说的是实话！ 陈老二：（有点理直气壮地）你们等着吧！ 李大个、张老汉、王春宝：（齐）曹等着。 ［雾散云尽，碧空如洗，和日高照。众人说笑着下。远处传来歌声：“日日夜夜的祈盼，岁岁年年的向往，沐浴阳光雨露，美丽的祖国繁荣富强……”］ 一一幕落 许仲文，1968年12月出生于甘肃陇西，1988年7月毕业陇西师范，陇西县实验小学教师，《定西日报-教育专刊》通讯员，一直喜欢文学创作，有数篇散文、通讯报道发表于《定西日报》，并有诗歌、散文、小说等见诸于网络平台。诗歌《拜谒易安祠》入选《陇西新时期文学作品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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