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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桂稳:傻母傻子 | 就读这篇

 原鄉書院 2021-02-09

小说

傻母傻子

周桂稳

大海生得膀大腰圆,浓眉大眼,模样倒挺周正,挣的钱却是日朝归日朝,阴天拔屋烧。连借带凑勉强盖起三间大瓦房,债还没还清,人已是三十出了头,大海妈盼孙心切,拜托七大姑八大姨给大海找老婆。

俗话说“没有鞋子搭搭也好的,没有婆娘瘌子也好的。”傻子总比没有的老婆强吧!老辈人说”千岁不为事为小人。”为了完成人生事,大海听从媒婆的劝说,娶了傻媳妇。

媳妇花花个头不矮,不胖不瘦,生了张猪腰脸,瘪嘴子。还是个烟鬼子,一天要抽三包烟,烟熏得牙齿又黄又黑。

花花有一个优点,会洗衣做饭,干农活。整个人拾掇得干干净的。

花花肚子也争气,一年后生下了大胖小子小海。村里人说:”孩子生下来,不喝傻妈妈的奶水,由一个伶俐的人抚养长大。孩子不随妈,和正常人一样。问题是孩子吃奶粉一个月少说没有一千,也得八百,还是廉价奶粉,这岂是大海这样的人家吃得起的。小海只有喝花花奶了。花花奶水足,儿子小海吸一边乳头,别一边乳头就象玩具水枪,直喷奶水。只好用厚毛巾捂着,不至于弄湿衣服。

花花辅乳很上心,她不管在地里干活,还是在人家麻将桌边玩,只要想起该喂奶,她就自说自答:“家去,把宝宝吃奶!”

农闲的时候,常有丈夫打牌,老婆相斜头。丈夫从早打到晚麻将,老婆也从早一直相到晚。丈夫就拿老婆跟花花作,说:”人家花花还知道玩玩,早点回家去喂奶呢!你不抵花花。”

这小海长到五岁的时候,有七、八岁孩子高,而且力气大。

大海送儿子上幼儿园,买了零食丢给他。小海上课不安分,一会揪这个小朋友,一会打那个小朋友,还吃的零食。老师训他,就象训的是屋梁上木头,无动于衷。课后,别的小朋友吃东西,他从别的孩子手里抢东西,抢到了就吃。哪家孩子不是惯宝儿。孩子回家告状,家长就找老师、找大海讨公道。天天如此。老师被小海折腾得头都大了。大海也没辙,好不容易捱到一学期,小海幼儿园没读完,就辍学了。

小海十岁的时候,大人们看见小海,就逗他:“小海,把小雀拿出来,看看能娶媳妇没?”小海小手从裤子前面小洞里掏出小蛋蛋。女人们咯咯咯地大笑起来,男人们也兴致勃勃地看着,那氛围就象腊月里蒸糕、做包子,热闹而喜庆。

小海十八岁了,人们照例要小海掏小雀雀,小海懂得羞耻了,坚决不肯,双手捂着裤裆。他身后的小青趁他不备,扯下小海松紧带腰的短裤,在场的人,有可以做小海爷爷奶奶了,大多都是和大海差不多大岁数,做小海叔阿姨的人了,他们只是把小海当成自家电视机,想乐子了,就捉弄一通,忽视了小海是个人,和自己的孙子、儿子一样有独立人格的人。

花花也是人们闲下来消遣的对象。

”花花,大海啥法跟你困觉了?”

花花抿嘴不作声,大俊递过一根烟,花花接了,压在耳根里,然后说:“他喝我奶子。”众人笑成了一团。

这时国文又递了一根烟过来,花花接了,压在另一个耳根里,又说:”大海天天要我跟他困觉,不困就打。”

大俊粗嗓门老婆嚷着:“是用皮鞭子抽吧?”众人又是大笑。花花不知他们为什么笑,也咧咧嘴笑起来。

有一天花花走进人群中间,大家觉得老取笑她没什么意思,就都不作声。花花自己从袋子里掏出两只崭新的烟盒,一只烟盒是红南京牌的,另一只是红旗渠牌。众人眼睛一亮,象注入了鸡血,精神抖擞起来。高个子大俊抢了花花两只烟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劣质黄一品梅香烟。大俊抽出一根烟,衔在嘴上,作势拿打火机点烟。那花花急得象猴子上窜下跳,又是抢烟盒,又要抢大俊嘴上的烟,人群又沸腾了起来。

七月里,花花妈去世了,大海一家三口去奔丧。花花在妈妈灵柩前哭得伤心欲绝,哭完了,从屋里找了只篮子,到门前玉米地里收玉米,收满了一篮子,就自顾自拿碗盛饭吃,吃完了又下地,听见屋里有哭声,又跑去哭上一通。小海长得象个大人,还拿个棒子和人家小宝宝家前屋后追打玩闹,喊他烧纸钱,他一张纸钱烧完,才放第二张纸钱,不似旁人恨不得将纸一股脑塞进纸缸里。

邻居有个奶奶,腿肌肉萎缩。花花去她家坐坐。

”花花帮我倒个马桶!”花花站起来倒马桶。”

花花帮我抱个被子噻!”花花帮她抱被子。

使唤花花一百遍,花花一句怨言没有做一百次。条件是有支烟抽抽就行。

“有树卖啊,楝树、大叶杨、水杉卖啊?”小海听见小贩的叫喊声,就在收树人的拖拉机后面撵。人家见了,就让他坐到驾驶室里。他跟着车身的巅簸摇头晃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有人家卖树了,小贩用电锯“啊啊啊“锯树,小海就将锯好的木头一截一截扛上车。从早忙到黑,一瓶红茶搞定。

作者简介

周桂稳,70后,盐城人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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