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如果一本书被刊印,其印象(impression)的本质就在于一种声音,一种不可化约的口述性的沟通,共鸣和传播——弥散,变形和重释的所有方式:一种声调的差异。 在此基础上,为什么不把书设想成处于其独一的口述状态的荷马文集,它印刻在吟游诗人的记忆中,并通过他们的游历和诵读,得到了出版,每次都在更新?在逻各斯(logos)里不可还原地,诚然是不可压抑地存在着的神话(mythos),拥有的——假定没有神圣启示的残余——恰恰是一种诵读的语调,一种表述的反思,凭借着它,并且只有凭借那种方式,被首要地交付出去的,不是意义,而是真理:一种可能性的宣告,对一种意义和思考之可能的宣告。 值得注意的是,在西方的神圣书籍中,最能够宣称拥有“书”的题目和名称的,是《可兰经》,它宣布了一种口头的启示:其成文的委任,只承继于其诵读之后(诵读就是可兰[koran]的意思),而被委任的语言的所谓完美,不过是口述声音的完美。 那么,我们能不认为,书不是唯一地,诚然也完全不是,沟通的一个载体或支撑吗?书不是一个媒介(medium):它本身,直接地,首要地,是自己同自己的沟通和交流。不论谁真正地阅读书,他进入的无非是同书的交流。这无疑是书和“讽刺册子”或“专述”的区别所在。后面的一类文档传递一种信息,而书,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自己沟通自己。 书将它的终结置于自身之内,把自己作为一种对内在性的包封。一种统一性和一种独一性就蕴含于其中——尽管问题不是揭露它们,正如问题不是表达一个“人”的“灵魂”——这种蕴含变得越发地肯定,并要求拒绝解释或让解释有限(两者最终是一样的)。打开/闭合的书将自我宣告为一个拓扑,关于一种不断地被翻向外部的内部:每一本书都是一条莫比乌斯带,因而,它自身既有限又无限,在所有的方面都无限地有限着,每一页上都打开了一个新的边缘[2],变得更宽的边缘,意义和秘密的一种不断变大的容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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