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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后记
2021-02-14 | 阅:  转:  |  分享 
  
后记



2015年2月春节过后,我开始正式按照母亲的想法写作此书,到2018年已是第三个寒暑了。



我们的先辈们曾经如何地生存和延续?他们在国家民族的大历史中经受过什么?又选择了什么?今天,我们看到的往往是一个个迟暮的老人,有些甚至已经成为一方墓碑、一帧旧照,或是谈及家族旧事时偶被提及的一个名字。我们是否意识到,他们曾经是拥有丰富历史经历的生命载体,而他们的生命律动也牵动着我们的今天和明天,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往往一个微小的动作,看似零星地穿插在浩繁的历史序列中,却足以改变我们的人生走向,极大地影响着我们的人格锻造……



这本书缘起母亲早年一直在嘴里念叨着的、断断续续叙说她一家百多年里的四次迁徙和“十年动乱”中一家人的又一次聚散。文字是在她精神和身体都还非常健康的情况下写下来的。时间一久,这些事在她心里就成了根深蒂固、抹不去的记忆。在家时,一个人会利用手边能找到的各种长短大小不一的纸片,静静地写下这些回忆素材,长长短短用夹子夹了一厚摞,等我们都在时,拿出来,向我们念叨念叨,希望我们不要忘本,不要忘记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亲朋好友。在单位召开党的生日座谈会上,母亲也曾多次讲起她参加革命的经历和家里的变化。当母亲写完自己一家百多年迁徙的过程后,又想趁着她脑子还好使,把我父亲的革命经历也写出来,可惜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我母亲是一个心细的人。我父亲去世后,他抽屉里的东西,母亲几乎没有整理过,更没有随意丢掉其中的任何物品。有时我们为找寻一件东西,不得不打开父亲的抽屉时,我们发现,里面会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甚至有一纸袋从信封上剪下来、一二十年前的普通邮票,母亲都还完整地保存在里面。还有就是,父亲生前参加中央召开的一些会议、座谈会的笔记、为许多老同志落实政策时的调研记录等等,哪怕是一张纸也都保留着。另外,她还精心留存着我父亲生前写下的许多回忆文章、购得的历史文献、历史著作、搜集到的战友们的回忆文章、战友们赠送给他的文集、其中包括许多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报章资料、来往信件和新老照片等等,有时会拿出来展示给我们看,希望我们能将这些资料拼缀、组成父亲生前的战斗画面和解放后的一些生活片段,包括与他一起从艰苦年代走过来的老战友、老朋友们的交往和友谊。母亲告诉我们:这些老战友、老朋友是你父亲一生的至交。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文革”结束,几十年中,大家没有一个背后对他下绊子、说坏话的。他这一生能结交下这么忠诚、忠厚、忠贞的战友、朋友,实属不易,你们应当珍惜。



我们几个孩子深知母亲有生之年的这个心愿。当然,今天想要拜访父亲生前的老战友已经不可能了,就我们知道还健在的老同志、老战友已属凤毛麟角。我们为实现母亲的这个夙愿,把能找到的史料、资料和能回忆起来的点点滴滴写下来,汇成今天这些文字,算是对父亲的回望、怀念和纪念,也是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报答。既从心理上激发出父母亲对自己一生生命价值的认同,也能为我们走进他们的内心世界提供一个契机,因为这是一个不忘优良传统、传承家风的好机会、好形式。这份材料的完成,是我们后辈对父母青年时代参加革命、抗击日本侵略者一段历史从模糊不清,到逐渐清晰的内心真诚敬仰的表达。



时光的流逝让我们头脑里的许多记忆变得模糊或被遗忘。但有些东西又会因为岁月的磨砺而突显出永恒的价值。我们今天记录下的父亲母亲操劳、奔波一生的点点滴滴、断断续续的回忆与生命过往,不仅仅是一种回忆,而是一种感动和敬意,更多的是信念和勇气,它激励我们,要在大是大非面前表现出一种精神,要向他们一样,永远向着光明和正义前进。



我们的父母这一代人从历史中走过来,他们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农村土地改革,甚至解放后的抗美援朝,尤其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种种运动:镇反、公私合营、三反五反、反右斗争、“四清”运动;“十年动乱”中的被关押、批斗、蒙冤受屈、五七干校、上山下乡;改革开放后的拨乱反正、真理大讨论,包括之后出现的种种关乎国计民生的大大小小、触动人们灵魂的、是运动不是运动的政治大事等等,他们都经历过、尝试过,甚至被迫害过,有的还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切的一切都真实地发生着。剧烈的社会变革,每一天每一日都深深地烙印在他们身上、深藏在他们心里,所以有许许多多震撼人心、夺人心魄的历史的真实记载在他们身上。



我们的父母都是某一阶段历史的见证者、记忆者、承载者。我们的父亲去世早(1994年8月7日,72岁),我们的母亲还健在,身体还算健康、说话声音洪亮、仍然健谈,对自己经历过的、做过的事仍然有清晰的记忆,对亲人在世时的历史过往、音容笑貌、与战友、朋友们的深厚情谊仍然有着抹不去的烙印,且能一一道来。



根据母亲的身体状况,因为战争年代生活条件恶劣,她晚年的记忆力受到影响是肯定的。如今她的身体也不容许她再走出居室,“长途跋涉”,甚至乘车去求教、找寻自己当年的老战友、老朋友了。如果像今天的人们,生活条件好一些、生活方式科学一点,她的身体和记忆力可能会比今天更好。



就今天的老人看,即使八十九十,多少都有受自身文化条件限制的现象,他们能说,能读、能看,但写不了,动笔能力差。于是,属于他们那一段既普通,又精彩的历史,可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对于一个国家民族来说,可能不会造成多大影响,可历史每分每秒都是由民众创造的,没有民众参与的社会活动,历史就成了虚无。但对一个个体家庭来说,家庭记忆的缺失,会导致一代好传统家风的断裂,让他的后人在社会实践中不知不觉地失去与前人沟通的精神链条,在家庭生活中失去凝聚力,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们的父亲去世早,60多岁离休后,留给他自由支配的时间并不多。虽然从岗位上退下来,但手里还有书稿没有完成。那时候,社会上不流行写回忆录、写个人传记,等到了许多老战友、老领导纷纷去世后,中央才组织专门写作班子,为战争年代对国家、民族解放事业做出贡献的老同志们写传记、留历史,教育后人不忘先烈们的丰功伟绩。



我们的父亲早在山西铭贤中学上学时就参加了“民先队”和“决死队”,之后又奔赴陕甘宁边区延安参加了“陕公”、“抗大”,后转战太行山抗日根据地。解放战争时期,为最后打败蒋家王朝,仍然战斗在国家兵工战线,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前方将士提供物资保障,直至新中国成立。几十年走过来,根本没有一点私利占据他的心,更没有为自己、为后人留下自己生平事迹的打算。



父亲在世时的几十年里,常有他的老战友到家里看望、聊天,包括从外省来的。说到他们当年的那些革命经历,会被我们从旁听到,继而会进一步追问。那时,父亲才会东一句、西一句地讲点战争年代的往事,也多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不作深谈。对于战争中行军打仗、所遇种种艰难险阻、留在他们内心深处的苦痛,往往轻描淡写地一句“没什么”轻轻带过,似乎不值一提。但当他在电视里看到战争中的残酷场景和烈士们牺牲的镜头时,常常会泪流满面。我们总认为这是父亲感情脆弱的一面。其实,在他们心里,许多战友都先他们而牺牲了,没有等到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新中国成立的那一天便永远地离开了。父辈们今天能站在这里、还活着,是战友替他们挡住了死神的召唤,他们才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他们今天活着是在替那些牺牲的战友们继续为国家效力。想想他们,还有什么怨言、得失不能抛弃,更不会有为自己死后树碑立传的私心杂念,尤其是“十年动乱”带给他们身心上的创伤,更是三缄其口,不愿多谈。他们那一代人脑子里有着坚定的革命信念,内心早就铸就了一种外人不易察觉的凛然正气。



父亲在世时,外人看他行为做事似乎很柔弱,其实他内心异常坚毅强大,是一个任何威逼利诱都撼不动的硬汉,正像父亲的老战说的那样:“他(指父亲)是一个什么压力都压不倒的人。”父亲几十年走过的革命道路,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在大是大非面前决不妥协,在过往的历史中,只要证明是正确的,不管外界给他多大的压力都不会改变他坚持真理的初衷。在几十年的革命生涯中,父亲多次与死神相往还,今天不知明天事,使他对外界加在他身上的任何宠辱功过都淡定自若,视若浮云。他相信党相信群众。“不为物喜,不以己悲”,“每临大事有静气”,决不被现实中的逆流、污浊所捉弄、所左右。



同时,我们也明白了,父亲在世时,能与那么多战友一直保持着几十年不变的、常人用世俗眼光无法衡量、无法看懂的那种特殊的深情厚谊,是父亲几十年坚定不移的革命理想信念和他心中对党对人民对战友的那份忠诚使然。



“文革”结束后,有一段时间,在为中央一级几位老同志落实政策时,这些老同志都是父亲当年在太行山的老战友、老领导,即使不见其人,也闻其声。而比他职务高得多的领导却给他定框框,让他如何如何为这些同志写材料……他都不发一言,心里有底,而把这些领导的意见却详细地记在本子上,以备查验。外调回来后,为这些老同志如实写报告,实事求是,绝不掺杂个人好恶。所以,后来有些落实政策、重新安排了工作的老同志专门到家里来向我父亲表示感谢。为此,那些比他职位高的领导对他却有微词。可他从不诉苦,从不怨天尤人,他身上和骨子里对革命事业的使命感、忠诚感,对老战友的责任感、信任感早就融化在他博大的胸怀里。对革命老干部如此,对一般工农干部、工厂工人也如是。例如,北京市各行各业在“十年动乱”中遭受的破坏,同全国一样百废待兴。父亲当时受命中共北京市委对北京市所属几家大型军工企业中干部群众因“文革”派性造成的“冤、假、错”案落实政策,他在这些工厂工作时,也绝不会因为这些同志职务低、文化低就另眼相待。他绝对是按党的政策办事,一丝不苟,最后为这些同志洗刷净泼在他们身上的污水,且档案里不留“尾巴”。他认真贯彻中央、市委为干部群众平反“冤、假、错”案的工作受到市委领导的表扬。



我们的父亲在战争年代练就了一副好身板,从走到站到坐,绝不拖泥带水、躬腰塌背,腰板总是挺得直直的。旧时,整天在战争中摸爬滚打、爬山涉水,弄得灰头土脸,虱子满身,却养成了极好的卫生习惯,出门、在家永远干净整洁,朝气蓬勃,头发一丝不乱,绝不邋遢行世。在我们印象里,他一生很少生病,包括感冒,更没有住过医院。直到病故,牙齿都未缺一颗。甚至到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天,行动已经非常吃力,仍然在早上医生查房前,起床叠被,把自己住的病房整理得干干净净,连医护人员都夸赞说:“这老头真好、真干净。”他去世的那天早上是星期天,他照样按时起床,刷牙洗脸,上厕所都不让陪住的家人搀扶。我还在海淀的一家超市为他买了他想吃的凉皮,还没送到医院,母亲来电话,父亲已经走了。



父亲生病时,身心备受折磨。我们看得出,他对自己所患疾病并不害怕,对能否治愈也不抱多大奢望。他不怕死,怕的是花费单位太多钱财,让他深感不安。



改革开放以后,国家发展的总目标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他所在单位《中国报道》杂志社——属中国对外出版集团——外宣经费大大缩减,拨给《中国报道》杂志社的就更有限,单位百分之七十的开销要靠自己创收。可市场份额有限,想创收谈何容易,而大家又都指望着年底创收后的分红。每个单位都怕有这么一个病人,十几万、几十万元的花销是瞬间的事。所以,他在我们面前老是叹气,总想回家,不想让单位为他支付昂贵的医药费。



“不想麻烦组织”,是他一生秉持的原则。什么事都愿意自己解决。他住院期间直至临终的那一段时日,对我们常说的话,就是:“不要给组织增添更多的麻烦。”



时隔多年,当母亲想为我们留下她和我父亲战争年代所走过的革命路、历史足迹、革命传统、思想品格、音容笑貌的时候,发现竟是那么困难。我们父亲当年的许多革命经历我们都不知道,更无从下手,父亲当年留下的许多老照片,有的早已斑驳发黄,上面留下的战友们的身影都是年轻时候的,今天也早已没了当年的神采,变化之大,超出我们的想象,有的人看着眼熟,就是叫不出姓甚名谁,现在哪里,生死不知。我们现在想去寻访这些老战友、了解父亲当年的革命经历突然都变成一种奢妄。单位为父亲召开的追悼会上,只留下一纸生平简历,简单得连他具体工作的时间,地点都没有,更不可能有他参加革命所遇到的风风雨雨的记录。为他写简历的人,根本不知道父辈曾经的复杂经历,能简单就简单,落在纸上的只有干巴巴的文字,连照片也没有,假如有一天,他的后人拿出这张悼词,也许不会知道他们的前辈是一个什么摸样、经历是怎样的、都做过哪些事,即使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也应该知道他在世时是一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人民服务的普通革命者。所有这些都一概不知,不知晚辈该怎样去描述他们曾经知道的前辈。



在此之前,我们还一直埋怨父亲在世时没有将他一生的革命经历详细地写下来或者详细口述给我们。其实,仔细回想父亲在世时,特别是他生病住院那段时间,他已经有意识地断断续续为我们讲述了他一生的许多生死经历。所以,通过整理、找寻父亲的过去的史料,我们才从更深层次上理解了他:是历史造就了他们那一代人。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可以重新选择生活和人生坐标的时候,我们相信,他仍然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追求真理、寻求光明、为理想而献身的革命道路。



应该说,整理完成这份史料,是对我们打算重走父辈抗战路的一次绝好的演练。即使今后不能实施这一计划,也算是我们从纸上到心灵上曾经与他们并肩同行过,沿着他们所选择的光明路走了一圈,是对他们的一个交代,是给父亲、母亲、给那些与他们生死之交的老战友、老朋友们对我们期望的一种回应和保证吧。



父亲在世时,常常提起他们的抗大教育长罗瑞卿将军。罗教育长红军时期面部受过伤,所以表情总是严肃的,当年作报告、讲课都是咬着牙说话。父辈们背后都管他叫“咬紧牙关”。父亲说:“就是‘咬紧牙关’这四个字,是我们当年生死关头、度过一切困难的最后一块基石,只要这块基石还在,他们就不会沉沦,就一定能达到胜利的彼岸。”我们想,父亲一生走过的路、经历过的艰难困苦,没能倒下,正是“咬紧牙关”。解放后,罗瑞卿成为公安部长。他的政治秘书王仲方(延安的老友,比我父亲大一岁,后任国家对外文委副主任。住在红霞公寓)纵观他们那一代人几十年表现出来的百折不挠的精神,认为以下七个方面是不变的:



第一,树立了革命和建设的理想,使他们在工作和斗争中,不致迷失方向。



第二,他们继承了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始终以事业为重,工作勤勤恳恳,甘做人民的“孺子牛”。



第三,他们养成了学习的习惯,在任何条件下都能坚持看书看报,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



第四,他们长期作为新党员新干部接受教育和领导,知道自己成了老党员和老干部、当了领导以后,应该怎样对待新党员和新干部,同心同德把事业办好。



第五,他们知道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壮大,来之不易。是千百万先烈流血牺牲奋斗得来的,决不能败在我们自己手上。所以始终谨慎小心、戒骄戒躁。



第六,他们知道自己底子不厚,本事不大,即使经过延安熔炉锻炼也还是一个普通的共产党员,只能依靠群众才能把事情办好。



第七,经过延安整风审干,他们知道在任何大风大浪面前都要保持头脑清醒,即使遭受误解打击,也绝不随声附和、屈从错误。(见王仲方《延安风情画——一个“三八式“老人的情思》第174页。中国青年出版社,2010年1月版)



今天,我们虽然不能完全还原历史,也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清晰地了解整个历史发展的全过程,我们能做到的,就是最大限度地去接近历史,让后人更近距离地读懂历史。父亲当年的几乎所有老战友都魂归太行山,可他们耕读传家的优良传统却留在我们心中,永不褪色。



通过整理父亲留下的这些只言片语和历史资料,我们应该大声说:“爸爸,您就在我们身边,活在我们心里,仍在我们前面,为我们指路。您是那一代年轻人中的佼佼者,是革命队伍里、最最普通的一名战士,而今天,却成为我们的榜样和楷模。“哲人日已远,典型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今天,我们为您、为母亲、为这个小家写些文字,算是我们大家庭百多年经过的阶段史,它在一定程度上,向您们常说的,能对我们家的家风传承做一点贡献。再以后就该轮到您们的第三代去完成了。您们完成了您们那一代人的历史使命,我们做了我们这一代人应该做的。我们这一代人虽然没有遇到过像您们那一代人在枪林弹雨中的生死劫,但发生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的艰难曲折也是实实在在的。正因为有了您们凛然正气和言传身教,我们对生活才没有气馁、也从未放弃。我们会追寻您们的脚步向您们看齐,向老一辈革命者学习,把革命的传统、家风继承下去、发扬光大。爸爸:我们想念您啊!您能听到吗……



这本书的出版,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更是一部浓缩了的局部的抗日战争史,再现和还原了历史的冰山一角。它可以使人们直接去感受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社会各界层的所思所虑、所作所为。从而形成对部分历史事件和历史现象的通观。发生在我们父辈身上的许多事,看似简单,其实都比今天发生的事更让人惊心动魄。就连我这个写他们生平事迹的后人,也常常被感动的掩面哭泣。如果不是写我的父辈们,我都不知道战争竟是这样残酷,生活竟是这样凄苦,死亡竟是这样近距离地笼罩、追赶着他们。如果不是从浩如烟海的历史尘埃中去扒梳这段历史,将父辈们的革命经历整理出来,历史转瞬即逝的几十年里,我们真不知道父辈曾经这样地为打败日本侵略者、建立新中国而舍生忘死。我们除了惊骇和敬仰,不会有第三种反应。在中国人民全民抗战80多年、抗战胜利70多年和新中国成立70年的今天,我们将父辈们浴血奋战的部分历史写出来,哪怕只是一些零星的片断,也要让他的后人和读者去感受那场战争的残酷和生活的艰辛,是我们的真实愿望。“英雄不仅出自领袖,也可以出自平民”。历史好在是人民书写的。



许志绮



2018年9月3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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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许志绮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