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长得真快,才一个月的工夫,不知不觉又长得很长了。吃过早饭,我就到理发店里去理发。 一进门,看到有几个人在等着理发,理发员笑着和我打过招呼,他正在忙着给一个人吹风。顾客中有的在说笑着,有的在看小人书,我就坐下等着。看样子,还得等好一阵。等吧,既然想理发,就得有耐心。这么多人有说有笑的,也挺热闹,不像等人似的,枯燥无味。 终于轮到我了。我坐到理发椅上,理发员给我搭上披巾,开始理了起来,电推子像蜜蜂一样在耳边“嗡嗡”地响着。门“吱呀”一声响,我面前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瘦高个儿。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我的一个老大哥,在大队厂子里跑销售的。他坐下后稍待了会,就开始讲起了他在火车上的见闻。 “我在烟台下了轮船,上火车时和一位老汉坐在了一起。攀谈起来之后,才知道他是高密人,是到大连看他儿子来。他儿子在大连一个煤矿当工人。这个老汉就给我讲起了他去大连探望他儿子的情况。” 我注视着前面的镜子,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的,还不时打着手势。 “说起来,这个老汉不是他的亲爹,他儿子出去已经整整六年了,即没回来看过一次,也从没有写过一封信。'虽然不是亲爹,但娘却是亲娘,总该回来看看你娘吧。老婆子一天到晚唠唠叨叨个没完。’老汉说。'可能儿子在外面工作忙,没时间回来,我们没有事,要不就去看看儿子吧。'老汉对他老婆子说。老婆子欣然同意了。老汉用一个大提包把自家的面粉盛上了三四十斤,又把一些土特产装了满满一提包,总共有八九十斤重吧,带着就上路了。” 电推子围着我的耳朵不停地响着,好像置身于蜂群中。我的头也不住地被理发员摆布着,一会儿朝这,一会儿朝那,很不自在。 “老汉先坐火车到了烟台,下了火车又坐轮船,第二天一早到了大连。老汉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儿子的家门口,已经晌午了,累得腰酸腿疼。(你想,一个老汉,带着那么沉的东西,又走了一上午的路,能不累吗?)儿媳妇用老汉带去的面擀了面条,晚上又做了大米饭。吃过晚饭,老汉就安安稳稳地睡了觉。” 我的头正低着在盆子上,理发员给我洗头,头上涂满了肥皂,有点听不大清楚了,但我还是竭力地听着。 “早晨,老汉起了床,发现儿子已经上班去了,儿媳妇还没有起来。到吃早饭的时间了,儿媳妇还没起来,一直到中午,儿媳妇还躺在床上。没法,老汉只好抱起5岁的孙子来到大街上,找了一个饭店吃了饭。小孙子想要买辆玩具三轮车,还要这要那的。老汉就用自己带来的钱给他买了一辆,还买了其它的玩具,花了有八十多块钱,也算是尽上了当爷爷的一份心意了。” 我的头洗完了,坐直了身子,吹风机在呼呼地吹着,热乎乎的。 “回到家里,儿媳妇起床了,儿子也下班了,做了点晚饭吃了。第四天早晨,儿子和儿媳妇都起来得很早。可能头天晚上儿子回来,知道没伺候好,不高兴了,今早晨想做点好吃的。老汉的心里这样想,随着便起了床。可是他们并没有做饭,儿子又上班去了,老汉就问儿媳妇:'今早晨吃什么饭?’'什么饭?饭店里有的是,爱吃什么就吃什么!’说完,抱起孩子就走出去了。老汉这个气呀!差点儿没掉出眼泪来。他哆嗦着手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和给儿子买的东西一起塞进两个提包里就回来了。去时多么重,回来时还差不多一样重。这就是老汉所看的儿子,连句亲热话都没说。’甭说我们是父子关系,就是你的邻居到你家里,你也不该这样对待呀!'老汉仍然感到很生气。” 最后,我大哥说:“这个老汉一边说,一边流眼泪,真叫人同情。”我听了,也感到这个老汉太可怜了,儿子和媳妇也太不像话了,一点儿亲情都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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