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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病号服的那些日子 第二部 43 我的这个女同学叫高方，头发自然卷曲。她父亲是一个医生，市第一医院的主刀大夫。她的肤色不像中国人。那时候，有人说她是个混血女。 那天下午，我在医院里想起她，就只有这些记忆，连她的眼睛和鼻子什么样，我都没有什么印象。对她的记忆，只是她揉搓我的头发，因为是站在我的身后，而我是坐着的，并且，很有可能，在她揉搓我头发的时候，我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做自己的事情。这样，我就很容易拒绝看她，或者和她说话。但我敢肯定的是，我并没有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我也可能很想把我的头发当作一件什么东西借给她让她玩一会儿，在借给她的那一会儿，头发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就是说，头发在她不停揉搓的时候，已经不在我的头顶上，我感觉不到头发被她揉搓以及狠揪。我这样想，与当时我做不得别的事的心情是一回事。我不想把自己牵扯到这件事里去。如果有我看见了我和她在一起，她在揉搓我的头发，我起码可以用我坐在那里无视于她表明我是多么的清白。在我看来，那些看见我们的人，会认同我的清白的。可还有一点，我是不能让那些人看出来的，那就是在她揪疼我之前，我有了一点让她不要停下来的愉快感，那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也说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那感觉给予我的，一是想让她一直这样揉搓下去，二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和知道。我想，如果我们不是在教室里，而是在别的地方，比如说学校西边那个花园的拐角处，或者，或者我就不知道了。我这样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那样，就不会有人看到我们了。我还想她不只是揉搓我的头发，可我又不知道她应该揉搓我身体的什么地方，我这样想，只是觉得她揉搓得不够，就是这样，也应该只是这样。因为，她也只是在揉搓我的头发，并且，过了一会儿，她就开始变成揪我的头发了。 很奇怪，我在想她的样子的时候，想到了别的女同学。我想到的有，王燕，杨丽杰，赵玫，孙晶，还有余红。余红坐在我前面，我印象比较深，但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她也从来不回头看我。她总是把头发披在肩膀上，那时候，她有一头长发，老师曾让她把头发扎起来，她答应了，可还是喜欢披在肩上。王燕有些胖，个子不太高，可能是胖衬托的吧。杨丽杰不是我小学的同学，而是我的高中同学，大家都说她是校花，那时候，我专心学习，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校花，她身材很好（我怎么把她想在这儿了，真是奇怪，可能是因为她是校花吧）赵玫和孙晶一个会唱，一个爱说话，赵玫还会弹古筝，唱歌的声音很好听，每一次学校春节联欢演出，都有她的两个节目，一是唱歌，一是演奏古筝。这个喜欢安静的女生，她的父母都是搞音乐的。母亲在一所大学里是个音乐老师。孙晶爱说爱笑，不知为什么，她能和赵玫成为好朋友，两个人差不多形影不离。 我想高方的时候，想起她们来，为此，我差点儿从床上坐下来。我把她们一个接一个放在我身后的位置上，让她们替代高方，去揉搓我的头发。这个假设让我感觉到浑身不自在。我把她们试了一个遍，包括杨丽杰。我想到杨丽杰像高方那样站在我的身后，把双手放在我的头发里，像高方那样先是揉搓，然后把我揪疼。我还没有想完，就感觉自己会忽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推开她，我差不多会把她吓哭。 总之，我不会让她们替代高方揉搓我的头发。但我分不清这是我那天下午在医院里躺在病床上如此想象时的感觉意识还是上小学四年级时会这样。 后来，我坐起来，想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高方站在我身后揉搓我的头发我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而换了别的人，在感觉上就不行，包括杨丽杰。我想了很长时间，我看到太阳偏西了，屋子里似乎有了暮色。我想到的一个答案，还是让我不满意。我想，我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一天突然走到我身后的不是高方，而是别的任何一个女同学，去揉搓我的头发，我都可能会有异样的感觉。这个可能的惟一原因是，因为她不管是谁，都是揉搓我头发的第一个女生。而如今，不论让谁替代高方，都不会让当年我的那种感觉接受。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 2021-2-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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