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雪刚过，黔地的天气霎时变了，人们一大早从安稳的眠意中觉醒，意识还没有从前两日的温和里抽离，就突然感受到了阵阵前所未有的凉意。窗台的玻璃，由于室内外巨大的温差，泛起了一层薄薄的蒸汽，房间是凉的，透过朦胧的视野，人们想必猜到了小镇同样是凉的，山里是凉的，湖面是凉的，就连城市也是凉的。 这时人们突然发现，起床变成了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平日里毫不起眼的被窝，此刻却焕发出巨大的魔力，无数双魔掌从床底伸出，紧紧抓扯住背上的每一寸肌体，使人动弹不得。经过一番反复的斗争，许多人还是赢了，手忙脚乱的从衣柜里拿出尘封许久的棉衣套在身上，冷，冷死了，只有少部分人经过一番恶斗后，丧失掉了体力和斗志，心甘情愿的被继续禁锢。房门外的世界是单调的，暖阳悄悄藏起了身影，一整天的时间里，天空都是雾茫茫的一片，雾气从云底一直延伸到山顶，穿过漫山遍野的植被，再从山顶缓缓斜到田野，盖住田埂上的谷堆，最终漫过湖面，越过高高的墙沿，落在过路行人的发梢，留下一层薄薄的蛛丝。安静是这个时节的特征，候鸟早在前些日子就往更南的方向迁徙，有窝的本地“土著”也开始了冬眠之旅，山林里没有了麻雀的啼叫，草丛里没有了鸣虫的喃喃细语，远山寨子里的鸡犬也学会了闭目休憩。至于人就更不必说，掩上房门，各自蜷缩在屋里，守着炉火，泡上热茶，听音乐、打游戏，和朋友高谈论阔，富有闲情逸致的还可以翻开一两本描写爱情的书籍，难得的安静氛围。可并不是所有事物都表现得如此恬静，例如从早上一直喋喋不休的刮到晚上的冬风，冬风的性格一向孤僻，常常持着一副冷若冰霜的姿态，对世间万物从来没有一丝眷恋，即便是梧桐枝上残存的枯叶，也被它断然的凌冽生生拉扯，有时甚至还不近人情，吹过皮肤的时候，犹如一把匕首一般尖利，将骨肉刺得生疼，人们走在街道，对于它的任意妄为束手无策，只得将脖子蜷在衣领里，以此来表示愤慨之情。如此凌冽的天气，人们实在是难以找到一个维持热烈心情的理由，相反由于时刻遭受到寒意的侵袭，每个人的心里会产生或多或少的惆怅，若不巧将这种惆怅与过去的某一个时间节点连接在一起，惆怅就会衍生成落寞，落寞则会越生越长。习惯了五彩缤纷的热闹，总是难以融入灰茫茫的肃静，整个世界仿佛失去了乐趣，只是人们忽略掉了一件事，树叶不是一天黄的，时节的变化总是循序渐进的，熬过了萧瑟的沉闷，就会迎来晶莹的满天飘雪，那不正是人们盼望的场景？越是好的风景，越是得经过长时间的酝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