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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一)

 职场王者 2021-02-20

谨以此文,献给我们和我们那代人,纪念我们共同的青春,共同的芳华。

听闻老校区被拆的消息,我居然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和无动于衷,没有一丝的伤感和怀念,即使这种拆迁已经疯传数年,即使早已确知这是它不可逆转的必然命运。只是对于一向自诩尚重情义的我来说,这种满不在乎,甚至略带不屑的冷漠态度,至今都让我有一丝震惊,难以理解而感到些许后怕。

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庞大教育版图上,这是一个位于湖南中部工业重镇,长期默默无闻的普通部属高等本科院校,其学术和教育水平,按照高考录取分数来计算,大致为三流偏上水平。虽然声名和地位都说不上显赫,但是是货真价实的官办,属于体制内的饭碗,在我们那代人听起来,多少总是有点风光和面子,比各种不入流的山寨野鸡大学强很多。

前一年,我在家里翻老相册时,才偶然发现父母至今还保留了当初的入学通知书,那时的高考,仍然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在我们稍早的年代,大学毕业生甚至还号称天之骄子,包分配,吃皇粮,一个家庭有人考上大学,相当于鱼跃龙门,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光宗耀祖的事。不过这个学校,当初也并不是我的主动选择,只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贫寒子弟,为了早日考上大学而服从所有分配的一种结果。

苦难是我们人生的财富,但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我们人生的折磨,其具体涵义,完全要取决于你的感受和未来能达到的高度,而对于身体瘦弱、智力平平的我来说,当时是毫无疑义的选择了后者。九十年代,有比现在更激烈更残酷的高考竞争,那时以黄冈中学为代表的黄冈模式名震天下,无数中学教育工作者奔赴湖北东部的这个小城取经朝圣。每日起早贪黑、大数量的习题、填鸭式的教育、半军事化的管理、严重不足的睡眠,这种延续至今的高中应试教育,让无数家长和学生叫苦不迭心有余悸。而在一考定终身的年代,大学既是千千万万个寒门子弟改变命运的必然出路,又是老师和家长反反复复向我们描绘灌输的世外桃源,是我们这些苦逼高三学生心灵神往的乐土,这正是我在所有志愿上填了“服从分配”的唯一理由。

对于少不更事的我来说,再艰苦困苦的行业,也不可能比高三的学习更苦了。我至今还仍然记得,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我欣喜若狂的把所有英语资料,或送或卖,高高兴兴的处理掉了,直到几个月后,拿到大学英语第一册,才真正大吃一惊。

服从分配且高考不理想的结果,自然是一个报考人数不多,录取考生不足的高校,简而言之,就是没什么人愿意去的高校,所学习的更是没什么人愿意读的专业:林学。以至于从大学一回到家,就需要给无数的亲戚朋友及邻居解释,我们这种专业,不是种树,不是种树,直到最后心力交瘁,吐血数升,不想说话。

现在看来,我人生的宿命,似乎早在这时就已经注定,总要带那么点悲剧或者喜剧的色彩。若干年后,当我又一次通过丝毫不逊色于高考独木桥的国考,历经艰辛进入检验检疫,数十年的时间,又需要向无数的亲友和旅客解释,不是海关,不是海关,以至最后又心力交瘁,肝火上升,一听到海关两字就怒目圆睁,须发尽赤,忿忿不平。直至今日,饱经风霜、备受摧残的我,才终于熬到了无所畏惧无所谓,干什么坏事都可以心安理得的甩锅,总之就是到了可以不要脸和不怕丑的年纪和心境,然后我们就真的不需要解释了。

我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去学校报到的那个日子,我们一家人犹犹豫豫,在售票窗口踌躇了半晌,最后买了到长沙的车票。湖南对我们全家而言,都是个完全陌生而神秘的区域,我们实在不知道,这个株洲位于何地——这还是我们找遍了湖北和武汉的高校名单之后的事,在那个没有网络和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我们起初甚至认为,所有带“中南”二字的高校,都应该是属于我们大武汉的——直到火车到了长沙,我们才知道,株洲是还要往南的城市。

幸运的是,火车站广场即有学校安排的迎新接待处,一个大大的横幅挂在出站口正对面,而这个城市好就好在,大学不多,所以异常醒目显眼,我不记得上面写的什么了,那时的我还特别单纯,别人写什么就信什么,说什么就信什么,那时的骗子也比较单纯、无非是捧个破碗假扮乞丐,甚至很少听说传销,更别说什么电信诈骗,现在想想,要是当初被骗,也就真被骗了,因为以后的岁月,我慢慢听闻和见识了,各种花样翻新、层出不穷的新奇手段和手法。

随着一列列火车陆续的到来,来自祖国各地、天南地北的新生和家长,很快就挤满了略显破旧的大巴,于是校车摇摇晃晃的开始启动,在都市的道路上徐行起来,但是慢慢却越来越远离了市区和喧嚣,越来越尘土飞扬,崎岖不平,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充满了未知,同时也充满了迷茫,充满了忐忑。

我一路懵懵懂懂的到了学校,就看见正门后面的花坛前,几个鲜红的大字“中南林学院”(在我印象里,校名一直是鲜红色的,直到我看到许多照片上是土黄色,可见记忆,有时不一定是正确的)周围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车水马龙,更没有熙攘人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学,我满脸狐疑的左顾右盼,感觉这一天的时间,就是从一个农村到了另一个农村,从湖北的乡下来到了湖南的乡下,然后阿里巴巴的大门打开了,大巴轰轰的爬上坡左转,映入眼睑的是一条迎春覆满了整个墙面的坡道,再右转前行,是一条宽敞的绿荫大道,两边栽种着巨大法国梧桐,路的尽头,就是我未来生活了四年的学生公寓。

曾经青涩的女同学,早为人母

一下车,就融入了密密麻麻的人流中。学校各系组织的迎新部门,早在那摆好一张张小桌,一列列并排在食堂前面的道路旁,上面挂着各种横幅,负责指引接待新生和家长,人声鼎沸,热火朝天。记得《此间的少年》,郭靖就是在这时候遇见了黄蓉,而我们班却真有一个名字叫黄蓉的女生,而且更神奇的是,据说在我们那一级新生里,恰恰有个叫郭靖的男生。

我们看着后面的牌子和横幅,找到了写有环境与资源系的桌子,犹记得迎新的是96级的师兄师姐,报道名册上写的是,97环资二班,这就是我在这个学校的第一个IP地址,相当于我的9527。

后来才知道,整个学校学生并不多,只有有七栋宿舍楼,其中6栋是研究生楼,1栋和7栋是女生宿舍,其余则是男生宿舍,由此可见,偏重理工科的综合院校,男女比例失调之严重。可以说那时我们就明白了,重男轻女的话,将来大家都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记得刚毕业那年,有晚我和同学去逛华中师范大学,在里面差点迷了路,想上厕所却一直找不到男生宿舍,一盏盏亮着灯的,全是哗啦啦一片片的女生楼,那时那个纳闷啊,后来回想起来又那个羡慕啊。

在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青春期,应该是没有男生不想去女生宿舍的吧,欧阳锋说的简直一针见血,“每个人都会经过这个阶段,见到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可能翻过山后面,你会发现没什么特别。”可惜一直到很多年后,我都只看得懂《东成西就》,看不懂《东邪西毒》,关键是杨采妮那么女神,欧阳锋居然还想着大嫂。而更可惜的是,我只在刚入校的那年,跟着班领导虎头虎脑的,打着公干的名义去过几次,因为私事去的时候少而又少,现在想起来都想哭,更想不到这预示了我未来悲催的人生命运,因为在学校以后的几年中,我根本再也没有机会去1栋,甚至直到今天,也没有去过女生宿舍。

当年青春飞扬的女生

我的第一间大学宿舍是4栋113。就在进宿舍楼不远,而门卫就在我们附近的109,那时的通讯条件,可远远不能和今日相比,别说网络了,一栋楼只有门卫那有一个公用电话,通讯是实实在在的基本靠吼,最痛恨的是午睡正酣时,阿姨在楼下扯着嗓子,大声喊着某某的电话,如果没有马上回应,那略带苍老而愈来愈显绝望的嘶喊,就会反复回荡好几次,直到楼上有人大声回应。这种情况,直到每个宿舍都装了201电话后才有了改观。

那时候,几乎每间新生宿舍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来拉人头的各级学生会干部,来找老乡的各位学长,来串门第一次结识的各种异性和同性,还有大院和分院劳卫部不厌其烦的检查,络绎不绝,门庭若市,而且那时大家都还比较老实,上下课也还积极,宿舍也都是满的,没什么人到校外租房子,一切让人充满了希望和活力,充满了新鲜和喜悦,当时以为大学的日子,就是永远这样过下去。

报到时我们分三个班,后来系里决定把我们调整为两个,于是恰恰把我们二班分拆,我们一部分人去了环资一班,另一部分去了当时的环资三班,然后三班改为二班。我所在班,也从当初的28人,一下子升格成四十多人。

在没有扩招的年代,四十多人在我们学校,算是一个比较庞大的班级,两个环资系本科班加起来,大概有八十多人。另外还有一个林学专科班,招收的大都是湖南本地各林业系统的子弟,因为踢足球也认识了里面的几个朋友,当时我们一起组了个足球队,为了标新立异显示与众不同,我们去挑选了一套从未见过的蓝白竖条的古怪球衣,据店老板说是新加坡队,可惜我数学不好,居然少买了一套,最后只好自己没要。而我更是在三年以后,才知道专科只读三年的,连给他们送行都没有,感到有点遗憾。

97级军训护旗班

大二的时候学校各院系调整合并,环资系和经济林系组成了资源与环境学院,羊头换了,狗肉没变,由此我们成了最后一届有环资系称呼的本科毕业生,宿舍也成4栋换到了3栋,和经济林系的学生在一起。升了一年级,感觉是老生了,脸皮厚了,胆子也肥了,早操可以不做了,被子也可以不叠了,劳卫部的检查,可以脸不红心不跳了,不点名的老师的课,可以不去上了——我至今都不记得,大二后有没有去上过早上的第一节课或者最后一节课,甚至压根就没去上过课,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二年级时的英语听力课,是在周二的下午,也是每期《体坛周报》出版的日子,老高一买来我总要趁上课拿来先睹为快,而众所周知听力课的桌子是半封闭的,有一天,我又坐在最后一排装模作样学习,我们的美女英语老师悄然走到我身边,掀开我的报纸,然后鬼魅而含蓄的对我一笑,让我的心现在都惶惶不可终日,从此,侥幸过了四级的我,再也没去上过听力课。

是的,是的,别笑,我确确实实是货真价实的,过了英语四级的,而且还是第一次就顺利通过了。记得那一次,我们在听力教室里懒懒地等着上课,比我们年纪大不了多少的美女老师,心情沉重的拿着成绩单走进来,然后用那种略带无奈而自嘲似的幽怨语气,爆出我们低得可怜的四级通过率,对于我们这些无可救药的孩子,她连恨铁不成钢的劲都省了,气都懒得叹一下,因为only three,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公认的学霸,然后她奇怪的来了句“咦,杀出一匹黑马来了呢”,然后全班一片期待又震惊的听到她念出我的名字,差点把我自己都惊醒了,果然野百合也有春天啊。

我想世界上任何一个老师、和任何一个人,都是不会那么容易地能理解学渣的逆袭的,因为这毫无疑问,是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他们自己的无能。但是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证明了,在全国高考分数线差距悬殊的情况下,即使最烂最差劲的湖北考生,也还是有那么点底子的,换在帝都,说不定北大清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嘛,可见家庭出身是多么的重要啊。

但是大一我应该是上过课的,公共课我永远坐在最后一排的学渣位——当然有时也会学渣太多,最后一排位置不够坐的时候,那就尽量坐倒数第二排——这个好习惯我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应付各种无聊的文山会海。如果是早上就偷偷早溜回去吃饭,如果是下午就偷偷早溜出去踢球,想来老师也不会注意到我,偶尔周围会有一对对的男女,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现在想起来,感觉自己一直都跟头猪一样。

专业课倒是记得几门,《植物学》的印象比较深刻,上了年纪的朱老师,普通话里夹杂着一口好有味的弗南乡音,第一学期就要教全班同学跳交谊舞,似乎当时只有三个同学没有报名参加,另两个是娴熟已久,早就已经开始在学校舞厅勾搭女生,而我就是简简单单的不感兴趣不想学而已,因为那时的我,终于得以释放压抑已久的叛逆之心,几乎对外界的一切要求和安排,都本能的加以拒绝和排斥。

印象最深的公共课是高等数学,因为多年以后我忽然想起,教我们的女老师其实非常漂亮,只是我一直都坐得太后太远,从来没有机会仔细看清楚,更重要的是,虽然数学是人类智慧皇冠上最灿烂的明珠,但是明显智慧这个东西,是从小就和我彻底绝缘的。一看到数字,我那不争气的头脑就立马增大好几倍,疼痛不已,立刻投降从不抵抗,连低等数学都一直不甚搞得清楚,更别说高等数学了。运气好就好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才发现这年轻的老师也非常善良,在她宽宏大量、慈悲为怀的帮助下,我好不容易过了及格线,这也是我大学前两年唯一没有挂科的一学期,想起来可以写一篇《论学渣的生成》、或者叫《学渣养成记》?

上帝是公平的,幸运不可能总是眷顾一个学渣的,劈我的雷在路上陆续走来。本来作为苦逼林学专业的学生,我们每学期都有专业补助,说明国家认为,这是一个不大有什么前途和钱途的行业,不过拿补助的条件是不能有补考,没想到我后面三学期连续挂科,一学期补考一门,每学期都没有拿到补助,而我有同学一学期挂三门,在成绩表的总数上是一致的,但人家质量明显比我高啊,比我多拿了两学期的钱,现在想起来都很郁闷。有一门什么化学,无数师兄敦敦叮嘱,循循教导,授课的胡老师是天性善良,柔情似水,吃斋念佛,从不杀生,多少年没有一个学生挂在这一门了,结果我考了五十多分,开天辟地头一回,两个班八十多个人,补考还就我一个人参加,现在想起来都挺无语;更恐怖的是《数理统计》,这门课对我而言,就更是天方夜谭,何况落在大名鼎鼎的四大金刚之一,据说还是唯一的女性手下,感觉人类发明和老师教授这门课的初衷,就是想让我死啊,补考当然是理所当然,无话可说,不过那次补考差点也交白卷,至今汗颜啊。

我在回忆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思维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精神突然变得异常亢奋,一向迟钝的大脑,仿佛也突然开了窍,许多许多的事情和人物,由模糊到清晰,都慢慢的鲜明起来,这些人和事,在我脑海里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绘声绘色、活灵活现。人都说年纪越大,越喜欢回忆,我更觉得,年纪大了,才有了回忆的资本,这可以证明我来过、活过。过去,现在,未来,都是我们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都在你的一生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哪是你想否定就否定的呢。即使是当初的幼稚和可笑,谁又还没有年轻过,愚蠢过呢,谁又还没有幻想过,犯错过呢。只是乌飞兔走,流年似水,时过境迁,韶华易逝,时光一去不复返,快乐也一去不复返,只有回忆的点滴碎片还萦绕心中。真是一茶一饭皆温暖,人生诸事皆修行啊,过去的每一件往事,每一次经历,每一次呼吸,都融入了你的血脉之中,永远不可分割,不能分离。

想来也曾青春逼人的我,在那个不谙世事的十八岁,虚度了光阴,蹉跎了年华,至今还毫无内疚悔过之心,实在难得,而现在秃头、肚腩和保温杯,则成了我们这些中年男人的标配。时至今日,望着镜子里这个头发比工资还长得慢的油腻中年,想起我还曾一度在留长发还是剃光头之间左右摇摆、迟疑不决,真是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啊,深切的感到青春真是没了,只剩下这么个逼人了。世事难料,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时间真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之一,谁也不知道它导演的下一出剧本是什么,谁也无法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更何况遥远的将来,时代的洪流总是裹挟着你,不由自主的往前、往前,稍有迟疑和犹豫,便被它撞得猝不及防、踉踉跄跄。

是的,那一年我十八岁,单纯、无知,幼稚,可笑,十八岁的年纪,连放的屁都是香的,那时我不相信世上会有坏人,不知道有人会搬弄是非、损人利己,不相信有人会心怀叵测、谋财害命,世上所有的童话都是真实的,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完美的。

记得无论是同学还是父母,都曾反反复复的告诫我,从学校到市区的中巴上,坐满了大大小小、如假包换的小偷,我总是睁大了双眼,流露出怀疑的表情,然后又传说在附近农村的集市上,也充斥满了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甚至有被偷的学生因为追贼而被一群小偷围殴,作为在党的教育关怀下,从小没真正见过一个犯罪分子的我,仍然是不置可否,将信将疑,直到一次我同学自告奋勇,说亲自带我去见识一下,然后那天赶集,我们就真没找到一个小偷,我现在还记得他当初悻悻的样子,心有不甘的掩饰说:“可能小偷放假了。”

而处于一个有四里八乡农民来赶集的地方,可以想象学校的地理位置,有多么的偏僻和遗世。学校整体其实坐落在一个削平的山头的半山腰上,所以教学主楼——据说楼顶八个角中有七个曾演绎过真人版自由落体运动——比大门高不少,要爬好几十级台阶,整个校区,往四方走都是要先下坡,周围都是典型的农村丘陵地带,似乎有一些还是学校的农林用地,我至今也有点不明白当初的选址,后来才知道中南林学院历史之错综复杂,命运之多舛多难,从长沙而起的湖南林学院,到广州白云山的中南林学院、广东农林学院,然后是溆浦大江口的湖南林学院,株洲龙头铺的中南林学院,直至现在,又回到韶山南路的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在短短五十多年时间,搬了五处地方,改了六次校名,可谓风雨飘零、颠沛流离,千头万绪,难以言表,放眼全国各大高等院校中,即使不是空前绝后,也应该算得是罕有匹敌了。不过学校位置虽然偏僻,附近却有两个震耳欲聋的名字,一个是当年大名鼎鼎的三株公司,另一个则是至今仍然笑傲江湖的中国南车。

除了正大门外,整个校区,还有三个出入口,分别是位于大门一侧,通往赶集那条大路的侧门,那里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樟树下,据说里面邮局有一个很古老,很巨大的樟树,与名字十分庸俗的龙头铺,形成了微妙的反差,带来几分幽默和浪漫的色彩。另外一个是从学生公寓右转,通往堕落街的西门,校方曾想把此出入口严加管理,后来不了了之,还有一个是位于操场边角,校医院下方,学校屡次想封禁,而被当地农民和学生屡次共同损毁的东出入口,整个校区大概是个正方形的话,四个出入口刚好位于四个角上,行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格局。

说起堕落街,某种意义上,这才是我们许多大学生真正意义上的天堂吧,毫无疑问是所有株洲中南林学子的集体回忆,流连忘返之地。当时湖南闻名天下的,一是掀起了乡村新浪潮,至今还娱乐至死的电视湘军,那时何老师的搭档,不是现在疯癫颠的娜娜,而是还没那么肉嘟嘟的湘湘,那土嗨土嗨的劲,简直就是后来各种杀马特的鼻祖,其二就是各大高校,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堕落街了,其中又以长沙三大高校之结合部最为声名远扬。这股高校堕落之风迅速风靡全国,各地学子都自嗨似的,以有自己学校特色的堕落街为荣,我们学校也当仁不让,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三大录像厅中,辉煌是当之无愧的扛把子,也是我们永远的回忆,其次有名的旭辉,据说被查封过几次,似乎还有一个名声更差的,应该从未去过,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录像,其中一部是《星河战队》,刚开始没看懂,我天生对外国人脸盲,再加上第一次看中文字幕,很是头疼,到后面的场面,简直把我震撼了,印象深刻,以至于后来又重复看过几遍,另一部片子则是《八星报喜》,似乎是黄百鸣主演的猥琐丈夫家庭煮男,典型港式喜剧,后来又在那度过了无数个看球之夜,久负盛名的还有德龙的茄子煲,整个中南林学子,几乎没有人不怀念和惦记的。

作者简介:不务主业的农学硕士,鲁迅崇拜者,王小波铁粉,皇马死忠,喜各色花鸟鱼虫,声色犬马,历史人文、美人美物,大多数时间正常、偶尔很不正经的死宅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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