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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后山，长了许多半人高的灌木，山上还有几个黄土包，传闻说是老坟，也不知道里面埋的是谁，年头日久，住进了一窝黄鼠狼。  奶奶说她小的时候，村子里没多少人，生活条件也特别差，得个病闹个灾，基本都是用土办法，实在不济，就找当地的土郎中。 十里八村，就这一个土郎中，还是早年识字，自己买了本《本草纲目》看，自学成才，只能瞧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遇上大病就没办法，只能让患者自求多福。 土郎中的娘，年纪五十多，平常务农，关键时候也能替儿子帮别人拔个火罐配个止泻药什么的，不过她最能耐的，要属接生，从结婚之后就干这个，十里八村年纪小于三十的，大部分都是她亲手接生下来的。 这个接生婆可谓是远近闻名，甭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人找上门，她必定当时就跟主家走，也不谈钱，那时候条件不好，生孩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人命大于天，哪里敢耽搁。 她手里可从来都没出过事故，保准孩子和大人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若是主家条件可以，她便收半袋小米，若是条件差了些，她分文不收，名声在外。  这一天晚上，乌云蔽月，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 接生婆家的房门被“duang duang”叩响，接生婆循声开门，正想问找儿子还是找自己，门外突然响起声音，“接生婆，我家儿媳生产，快快出来，快随我去。” 接生婆知来人找自己，赶紧披上衣裳。打开大门，见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身躯瘦小，嘴角生着一搓黄绒毛，眼细嘴尖，怎么看怎么奇怪。 虽然来人有异，但接生事紧，所以接生婆没有迟疑，当即便坐上了庄稼汉的牛车。 那牛车惯常应该是拉牛粪的，臭味轰天，接生婆坐上去，鼻子一嗅，又感觉有尿骚味，未及发作，庄稼汉便挥鞭打牛，“dei jia”一声，风驰电掣而去。 牛车上什么都没有，但接生婆偏偏感觉屁股底下一软，好像坐在了棉花上，如坠云雾，那牛车不知怎的，也好像足下生风一样，跑得飞快，不一时，便到了主家门口。 庄稼汉把接生婆扶下了车，跨过一道门，便来到一间内室，床上躺着个大肚子孕妇，身上盖着被，额头上津汗连连。 接生婆见时，后脑勺一震，别的没感觉，就是觉着这个孕妇长得太漂亮了，跟画上的七仙女似的，娇艳欲滴，不像凡人。 庄稼汉道：“这是我儿媳，孩子生不下来，这才找得您，若您能保我儿媳母子双全，日后必有重谢。” 孕妇频频点头，喘声道：“求救我母子性命。” 此时此刻，孕妇浑身上下全都被汗水打湿，头发好像水洗过一样，接生婆知是难产，当即撸袖子忙活接生。 羊水和着血水从炕上淌了下来，家里女人急得团团转，来回端着热水，走得极快，让人看不清容貌。 不一时，一声啼哭响了出来，呱呱坠地一个婴儿。 “成了！成了！”接生婆大喜过望，这时又一阵啼哭。 第二个孩子出来了。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十八个。 孕妇睁开眼睛，看到十八个孩子，欣慰地笑了，不过接生婆却有点瑟瑟发抖，母猪下十八个崽子她都没见过，更何况人呢？这也太邪门了吧！ 按理来说，十里八村的人她大都认识，今天这家主家却眼生得很，之前忙得紧没来得及问，现在正欲张口，接生婆的后背上陡然生出一层白毛汗。 只见刚才襁褓中那十八个孩子，哪里是人类婴儿的模样，无一例外，身上生黄毛，眼细嘴尖脑袋扁，十足的黄鼠狼样子。 再看孩子妈妈，刚才貌美如仙女下凡，此刻竟从被卧里露出一条尾巴来，骇人至极。  接生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嘴里一苦，被吓晕过去。 等她醒过来，发现天已大亮，周围一片灌木林，眼前立着几个黄土包，俨然枯坟。 接生婆不敢回想晚上的事，慌不择路，在灌木林里兜了好几个圈子，才走了出去，回家之后对此事闭口不提。 后来除四旧，一群村民把那片古旧坟地刨开，坟地里面是无数个相互串联的地洞，一群黄鼠狼如惊弓之鸟，拖家带口四散逃离，大大小小上百只，原来那天晚上，接生婆是被黄大仙给迷住，去帮母黄鼠狼接生去了。 奶奶对我说，那几处坟头就在后山，虽然现在没了黄鼠狼，但保不齐不会有哪只回来串门，遇上可就坏了。 听完这个故事，我就对黄鼠狼和后山有了阴影，再也不敢去了。 后来我又缠着奶奶问，那个接生婆后来怎么了，她帮黄鼠狼接生，难道就没有什么好报吗？ 奶奶说好报是有的，后来全国闹饥荒，连饭都吃不上，谁还会看郎中找接生婆啊，接生婆和她儿子过得很难，一家人差点饿死。 据说后来有一群黄鼠狼趁着夜里，偷偷给他家送粮食，十八个麻袋的苞米，足足有两千多斤，当天晚上，接生婆家传出一阵苞米粥香味，全村人都闻到了，那叫一个香。 闹饥荒的那几年，就属他们家人吃的最饱没遭罪，不过接生婆和儿子也心善，接济了不少人，那时候村里没人被饿死，可是个大奇迹。 后来有人说，黄鼠狼送粮的那天晚上，清楚见到是十八只黄鼠狼，一只扛着一个大麻袋，吭哧吭哧往接生婆家里送，神奇的很，别人都当玩笑，唯独接生婆笑而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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