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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野米饭 || 邱小权​

 作家平台 2021-02-24
过年的野米饭
 邱小权
 
父母到县城,已经生活了四年,说好了,今年春节不回老家,可在腊月二十五那天,母亲煮了一桌饭菜,请我们三姊妹去吃年饭,晚上,母亲对我说,腊月二十八,我和你父亲回老家,你送我们回去,用老家那井水,推点豆腐,三十天我把饭煮起,你们回来吃。
我知道母亲是个非常倔强的人,她在老家生活了五十多年,摸熟了每一根棍棍棒棒,走惯了每一道门槛,有她喝不烦的井水,有她天天挖不倦的每一寸土地,要改变很难。一到腊月,她总是不厌烦准备年货,那天洗被褥,那天扫清洁,那天杀过年猪,那天推豆腐和敬饲官佬等老习惯,一样不能少。
不听她的话,她会不高兴,只好唯命是从,按时送父母回老家。
送回老家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水把黄豆泡上,做完清洁推豆腐,直到晚上还给我打电话,请我回去吃豆花,唯独能省略的一样,就是不杀过年猪了,因年纪较大,在我们晚辈的强迫下,多年未养猪了。
腊月年三十,又是两桌丰盛的饭菜,大人小孩子们,最喜欢吃的是她烹蒸的头碗,在我家乡,举办宴席时,各式各样的晕菜一共八大碗,最先送入餐桌上的第一碗,称为头碗。其做法:用瘦肉加两个鸡蛋和适量豆粉、面粉,搅拌均匀,用菜油炸熟,用刀切片,放在蒸碗底,用少许油炸的豆腐干和红苕或土豆作配菜,加入适量的卤水,放在蒸笼里,用大火烹蒸,吃的时候,加点卤水和葱花,可香呀。中午,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吃了一碗又一碗,她却在旁边说,每个人必须七(吃)一碗野米饭,大家面面相觑。
当大家莫名其妙时,想那来的野米昵,她才道出了野米的真相。
原来是这样的,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进城了四年,但一年四季,到了春播秋收时,她均要回老家去,种点时令蔬菜,种得最多的是玉米,种玉米对她来说,有经验,可种水稻,她就没办法了。老家两亩多水田,为了确保土地不被荒芜,无偿送给别人耕种。
可是,今年没人耕种了,在乡下,由于大多数年轻人均在外打工,在农村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者,问了几个,都不愿意耕种,于是就空闲着。到了秋后,稻谷收获的季节,我母亲依然改不了的习惯,回到老家,帮助别人割谷,当她到处去走一走,无意中发现,我们那水田中,去年别人收割稻谷时,遗留在田中的稻谷,在小阳春的滋润下,竟然长势良好,结出了粒粒谷穗。于是,母亲卷起裤子,扎紧衣袖,在稻田劳作一天,除去所有杂草,让谷穗更好地生长。过了十几天,母亲又背着背篓,在稻田中,用满是茧茧的双手,一粒一粒地收拾,今天成熟一些收拾一些,明天成熟了一点又收拾一点。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收获了稻谷一百多斤,母亲就叫它为野谷子,将野谷子打成米,变成了母亲口头的野米。母亲说,这米看起来不是特别好,但没有施过一颗肥料,没淋过一瓢粪,环保哟,但不知,好吃不好吃。母亲提出口袋,将未煮的几十斤野米,打开让我们细看;我们都用手轻轻捧起野米,哇噻,一股独特的清香味道,扑面而来,米粒虽没泰国香米细长,但粒形圆润,米色纯白,堪比泰国香米。
母亲先行尝了一口说,这野米饭还好七(吃)呢,于是,要求大家每人必须吃一碗。
吃着母亲烹蒸的头碗和野米饭,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香里带着甜。幸福挂在全家人的脸上,香甜留在全家人的心里。母亲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提醒子孙们,好吃多吃点。
吃着母亲烹蒸的头碗和野米饭,是幸福的团聚,是平安吉祥的祝福,是家的温馨,更是伟大母亲的慈爱……
 邱小权书于庚子年三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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