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郝兴老汉见天色突暗,风带着潮湿,气温骤降。知是雨来了,急忙往家奔。刚跨进楼,一道电闪,霹雳一声,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身上虽淋了几滴雨。庆幸跑得快。觉得有点凉,忙揿电梯,门开了,连忙钻进。正要关门。忽听有急促脚步声,知有人奔来。连忙揿住,等一起上楼。嗒嗒声渐近,不由得呆住。来者是位四十岁上下的妇女,对郝老汉一直不友善。望着女人狼狈的样子,郝老汉感到上不是,关又不是,没了主意。郝兴老汉是农村人,儿女都在城里上班,住高层有多部电梯,条件都好。七十多了,被儿女硬接到城里。他怕影响孩子,死活不肯住一起。便在十楼租一单间,自己生活。小高层只一部电梯。郝老汉开始不习惯,过去在农村,随时可进门。这里四十四户人家,靠电梯升降,有时等不少时间。郝兴老汉见进出都是城里人,说话慢条斯理有教养,唯自己是土老帽,有些自卑。他闲不住,见花坛里杂草便拔掉,垃圾扔在外面,便拣进桶里。有纸盒纸箱,塑料瓶,易拉罐……拣回家积攒一起换钱。经常有好用的布包,衣服,鞋子扔在街头,觉得可惜,便拣回家,留着送给乡亲。进楼常大包小包,满身灰尘,却总笑脸看人。住半年多,不知对门姓甚,也无人搭腔。总觉乡下自在,老想回去。中年女人住顶楼,身材高挑,穿高档衣,佩金戴银,像个贵妇。总对他不屑一顾,嗤之以鼻,捂起鼻子,站立老远。郝兴老汉很识相,对她敬而远之。她披咖啡色风衣,敞着胸,闪出金灿灿项链,紧腰褐色背心,短裤。露着肚脐,秀长腿。衣服,高跟鞋已湿,头发黏在一起,水在滴答。见郝兴老汉开门,二话不说,急忙跨入。揿了11楼,站一边,背对他,一声不吭。郝兴老汉依壁站立,耷拉脑袋,嗅到刺鼻的脂粉味,却不看她。电梯在缓缓上升,1楼,2楼,3楼……逐层跃过,不断显示。升到7楼,电梯突然摇晃。老汉依在那里,稳住不动。妇女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妇女“哎呀”一声,惊慌失措,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抱住郝兴老汉,郝兴老汉也紧紧靠住电梯铁壁,牢牢拽她臂膀,不使跌倒。“妈呀,完了!”随着妇女哀叫。“嘭嗵”一声,电梯落到底层。郝兴老汉腿再也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力,加上电梯的冲击力弹跳力。“啪”地一砸,压瘫在地,失去知觉。“咔嚓”一道闪电,又“轰隆”一声惊雷,才将妇女惊醒。忙掏手机报警。郝兴老汉醒来,已躺在医院病房,多处骨折,做过手术了。妇女第一个看到,欣喜地朝郝兴老汉的儿女惊呼:“老伯醒了!”郝兴老汉像在梦中,对她的笑有些不习惯。望着她:“你怎么……”郝兴的儿子说:“爹爹昏迷三天三夜,阿姨一直守着,怎么劝也不走。说多亏你,若不是你垫着,她也会摔断骨头,说你是她救命恩人!”一场事故拉近了人的距离,全楼的,邻近大门都来找老汉搭讪。家乡也常有人来,都夸老汉英雄。小朋友帮老汉拣废品,有的把旧衣物送到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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