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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永 在中国古代，腊月二十三日称为“小年”，是民间祭拜灶神的日子。从这天开始，一直到元宵节期间，都叫“过年”。其中尤以正月十五元宵节最为热闹，人们合家团圆，成群结队，走街串户，放焰火、看花灯。到处流光溢彩，箫鼓声喧，欢声笑语闹元宵，堪称为中国的狂欢节。 《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小说开篇就描写了甄士隐一家团聚，过元宵佳节的情景。甄士隐令仆人霍启抱了小女儿英莲上街去看社火、花灯，结果不慎丢失了孩子。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就是小说后面描写的丫环香菱，她被人贩子养大后，又不幸被“呆霸王”薛蟠欺凌、霸占，带进了贾府大观园。故而，红楼薄命女儿从元宵节开端，粉墨登场，好戏连台。由此拉开了《红楼梦》花团锦簇、群芳争艳的大幕。 《红楼梦》第十七回和第十八回，描写的重头戏“元妃省亲”，也是安排在元宵佳节。到了第五十三回、五十四回，曹雪芹更加生动细致地描写了贾府过新年，闹元宵、开夜宴的盛况，把那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欢乐场景展露无遗。贾府热热闹闹新年，一项重要的娱乐活动就是放烟火。 一、贾府元宵节开夜宴、放烟火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元宵佳节夜宴，一大家人玩到四更天。贾母也困倦了，就吩咐道：
外面的烟火一色色的放了又放。接着又放了许多“满天星”、“九龙入云”、“平地一声雷”、“飞天十响”之类的零星小炮仗。 放炮仗就是放鞭炮，玩法简单。凤姐儿笑道：
看来，放炮仗男女老少都会，而放烟火就比较讲究了。我们现在放烟火，大型的烟花表演都是用礼炮，将烟花弹打入高空爆炸绽放，在夜幕中呈现出各种绚丽多彩的图案。古时则是架设高大的烟火架，就地燃放。 贾府的小厮们在院子中搭好屏架，将烟火吊放在架子上。然后点燃，烟火一层层燃放，不但光焰夺目，声音响亮，还能根据造型、背景，演绎出各种人们耳熟能详的故事。真是既紧张又刺激，还让人赏心悦目。 这些花炮都是各地进贡给皇家的贡品，做工精致，奇思妙想，体现出能工巧匠们的高超技艺。贾府院子中，烟火一色色的放了又放。灿烂炫目的时光虽然短暂，花费的钱财却十分惊人，绝非普通平凡人家能够消受，充分展现了贾府的奢豪。 在古本小说《金瓶梅》中，第四十二回“逞豪华门前放烟火，赏元宵楼上醉花灯”，有一幅绣像插图，描绘了明代市民放烟火的场景。高高的烟火架上，烟火燃放，四周人头攒动，纷纷围观。“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热闹景象，一目了然。 那清河县土豪西门庆也是在元宵节大放烟火，借机炫富。当夜，西门庆燃放了四架烟火，前来观赏的游人，挨肩擦背，不计其数，好不让人心生羡慕。然而“总然费却万般心，只落得火灭烟消成煨烬”。《金瓶梅》中通过描述元宵节燃放烟火，预示了西门庆令人惊心动魄的凄惨结局，这和曹雪芹描述贾府放烟火的笔法、寓意，如出一辙。 二、繁华之后是落寞春节燃放烟花炮竹是中国由来已久的传统习俗。元代著名书法家赵孟頫有一首《放烟火》诗云：
眼前烟花营造出的万般夺目故事、荣耀光华，终归化为泡影，成了虚妄，落得个人人讥笑的结局。 贾府的春节临近尾声，元宵节燃放烟火让欢乐的节日气氛达到了高潮。然而“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贾府的豪华盛宴终有散的时候。正好印证了第一回中癞头和尚所预言的那句话：“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元宵节正是贾府由盛转衰的重要时间节点。 就在元宵节，第五十四回，心直口快的凤姐还讲了一个冷笑话：
凤姐一句看似无意的玩笑话，仔细琢磨，却给人留下不详的预感。 其实，王熙凤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早在第十三回，秦可卿临死之前，就曾经给凤姐托梦，告诫凤姐：
秦可卿通过梦境预示了贾府盛极而衰，树倒猢狲散的结局。她忠告凤姐要早做打算，为这个即将崩溃的大家族策划后事，安排退路。故而对凤姐敏感的内心有所触动，在有意无意之间，凤姐对贾府的未来具有了忧患意识。连这个元宵节放烟火的笑话，也让人在笑过之后有了进一步的深思。 然而，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纵然王熙凤为贾府的前途操碎了心，机关算尽，也难以挽回贾府“家亡人散”的宿命。如果要描绘贾府这种由盛转衰的破败景象，放烟火无疑就是最形象的比喻。 【作者简介】刘永，四川绵阳人，现为公务员，爱好文史写作，有《文同评传》等书籍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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