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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诗歌五首 文/郑小林 一、黑猫水饺 曾经有位伟人说过：不管黑猫白猫，逮得到老鼠就是好猫 全国人民很赞同，那个叫三省的帅气小伙更是对这句话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此，当他从河北来凉山西昌谋生 就将他最拿手的北方饺子 开店在航天路，名叫：黑猫水饺 这条路刚修好，有一位爱美的领导 突发奇想，不知从哪儿引进了名叫 蓝花楹的树，栽在两旁，从此 这条路的春天，就成了蓝色的海洋 繁茂的枝条纵横交错，风儿吹过 蓝色的花儿波涛汹涌 一地的落瓣层层叠叠 树冠上那一望无垠的蓝天 仿佛是海洋翻了个身，将海水 倾泻在这条街巷，蓝莹莹地 过往的行人似游来游去的鱼 有些鱼儿，就游进了三省的水饺店 故意登门拜访黑猫，看谁吃谁 但不得不承认，忠厚的小伙子 猪肉要买最好的，牛肉要买最精的 羊肉要买最肥的，菜要买最新鲜的 我和几个女友是常客，坐在店里 好似归人。我说：三省呵，姐要吃 豆腐皮拌黄瓜，还有皮冻拌洋葱 三省笑咪咪地答：好，好，好 就在厨间忙碌起来 那些油泼辣子，花椒面，香油，酱油，还有盐和醋被他变戏法般地调合整治 当热腾腾的饺子摆上桌，四盘八碗 拼成图案的菜肴，碟里的蘸水 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们便开始 大快朵颐 三省站在厨间望着几姐妹的吃相 就那么憨厚地浮起了 满足的微笑…… 二、两只灰雀 一只灰雀，站在我后窗的墙上歌唱 它的声音跟乌鸦一样难听 但它却是那么卖力地鸣啭，结果是 又招来一只，两只灰雀便开始了 无比拙劣的二重唱 腊月将阑，春风未至，那太阳 却虚张声势地悬挂苍穹 而窗外依旧寒风凛冽 这寂寥，终被两只鸟打破 一个人的日子有时是需要访客的 哪怕是雨打窗棂风弄枯叶 抑或是月光映出鬼魅般的光影 也要让死水般的时光漾起小小涟漪 我一声不吭，独自品着滚烫的红茶 一口云南滇红一口荞麦蛋糕 温暖而又惬意！而两只灰雀突然绕到 我的前阳台，站在花枝上又开始了 拙劣的清唱，我依然一声不吭 我的阳台两个花盆上放着一个簸箕 前几天儿媳送了一筐葡萄 第二天女友也送了一筐葡萄 晾晒在簸箕里。而两只灰雀前后 侦探，认真分析，终于认定 家中空空如也。于是大摇大摆 旁若无人地跳进簸箕里便开始了 饕餮盛宴 我并未惊动灰雀，我不想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我家上演！何况荒芜的原野上 天寒地冻枯草瑟瑟 树林霜侵河上雾漫 从此我的阳台鸟声依旧，它们 在枝间跳着芭蕾，唱着惨不忍闻的歌，搧动着带风的翅子，说着我完全不懂的鸟语 而人与鸟隔着一层玻璃，各自在 迥异的世界，岁月静好 渐渐地渐渐地，柳枝就开始打出了 米粒般的苞，悄悄地悄悄地 春天就姗姗而来了 三、杨大姐的干杂摊 城西有条西河，西河的水夏天盛大 冬日瘦弱。西河边有条宁远街 宁远街白天车水马龙，夜晚灯火阑珊 街边有座宁远菜市场，菜场白天门庭若市，晚上阒无一人 我在这市场买了十多年的菜，菜我买百家，佐料，我只买一家 那就是杨大姐的干杂摊 杨大姐长得娇小玲珑，随和爱笑 一年四季，每天她的脸都如沐春风 谁不喜欢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呢 因此她的顾客越来越多，且都是 回头客 一走拢她的摊位，烟火味扑面而来 酱的咸，醋的酸，海椒的辣，花椒的麻，蒜的香，姜的辛，还有紫菜的紫，辣豆瓣的红 从海白菜里嗅出了大海 从黄花菜中忆起了母亲 看见野干菜就想起了《采薇》 那挽篮的村姑从千年时光中呼之欲出，鬓角插一朵野花 而杨大姐本来就是一朵山野的花 因家里太穷父母将她嫁进了城 嫁给了一个忠厚的侏儒，只因他有 一个工作而且能将她的户口转进城 杨大姐并不嫌弃丈夫，他们夫妻 恩爱和睦，还生下一个窈窕美丽 聪明伶俐的女儿。善良的人 最终是福厚的人 那天我去买五香准备做红烧肉 杨大姐高兴地告诉我女儿大学快毕业了，丈夫最近退休了，她再过几年也能拿到社保 她的笑容是那么灿烂 像那一缕透过玻钢瓦的阳光 让这菜市场充满了温暖 四、星星 星星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同时也是 一个古灵精怪有奇思妙想的女孩 四岁的她一直跟着外公外婆和妈妈 生活在一个山水秀丽的小城 当她还在襁褓中，父亲就抛弃了母女俩，跟着另一个女人跑了 生活里从没有父亲的她就羡慕别人 上幼儿园有父亲送，放学有父亲接 有天妈妈接她停在十字路口 一位飒爽英姿的民警正在指挥交通 星星突然指着交警问：我的爸爸 有他帅吗？妈妈含泪答：比他还帅 夏天傍晚，妈妈带星星去田野草地 落日还未西下，月儿已经东升 星星说：妈妈您知道吗？太阳是星星的爸爸，月亮是星星的妈妈，他们在天上的幼儿园门口，一起接他们的孩子——星星 妈妈正黯然神伤的时候 天边出现了几颗美丽的星星 而太阳落下了西山，只有月儿陪伴着闪烁的星星 星星又说：太阳爸爸走了，走远了，只有月亮妈妈和星星永远永远在一起 就像我和妈妈一样 妈妈掉过头去，泪如雨下 星星对着天上的星星，长长睫毛的眼睛忽闪忽闪地，她那同病相怜的 样子，是那么真切而忧伤 五、叶大爷 我的小区后面还有一片不算广袤的 原野，一条人工渠昼夜唱着欢歌 两个村庄散落着参差的房舍 池塘里栽着莲藕，如摇曳的诗 那座草木葱茏的小山，似鸟的乐土 在这浮躁的尘世，我的心总算有个 小小的安放之处 清晨，听莺歌燕语 傍晚，看日落月升 渠上一座小桥，桥边那个水泵房 独立于溟濛的水畔，好似一个 被遗忘的孤独的梦 房里住着一个又矮又小又驼背的 大爷，他戴一顶褐色的旧毡帽 穿一身并不合身的旧衣服 干瘪的嘴笑起来一望无牙 我站在桥上看风景，大爷的家是 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 他姓叶，八十多岁了却无妻无儿无女，只有两个成了家的兄弟，还有几个侄儿侄女 常在他水泵房进进出出 作为五保户的叶大爷被村里照顾着 每月三十斤米五十元钱，他还常常 在宁远街一带拾荒。小区居民总是 给他留着啤酒瓶，纸壳和破铜烂铁 我也备些水果，咸鱼，猪油和面条 恭恭敬敬地恳请他收下，他满脸 堆笑地说：小妹呵，谢谢你啰 茫茫人海，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 漫漫森林，不是每棵树都可以触摸 云朵和虹霓 荒坡的野花最渴盼甘霖 墙角的寸草更需要阳光 我的在中学教英语的女友解解 也知道了叶大爷 有天让我带一百元给他，我终于 看见他背着背篼在街头，在店铺外 寻寻觅觅。当我将钱交给他并说是我朋友特地送的，他脸上的阴霾散开了，说：小妹呵，我今天感冒了 我说：别拾了，赶快去买点药回家吧 前年腊月间，叶大爷枯坐在小区外 小卖部的街沿上，我让他等着 急忙回家拿了一块腊肉，一只板鸭，面条还有苹果 叶大爷收下了其他东西，唯独不要苹果，他说：小妹呵，我莫得牙了，啃不动苹果了，腊肉和板鸭煮耙可以吃 开小卖部的小陈妹妹也拿了二十元钱硬放他背篼里，后来 他步履蹒跚地走了，背影在夕阳中 那么单薄地远去 小陈说：他近年更老了，唉—— 春节过后，我去小卖部买洗发膏 我说：今天傍晚我要给叶大爷 送点吃的去 小陈说：不用了，他除夕前 已经过世了…… 【作者简介】郑小林（女），笔名：林子，一九五一年五月生于成都，一九六九年插队落户到西昌新华公社当知青，一九七二年调到西昌地区农机厂当机械工人。一直喜爱诗歌，古典和现代都写，二零一八年十月出版了绝句六十首线装书《林泉集》。现为西昌市作协理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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