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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由此知理的极端重要性。什么是理？理来源于道，是道的外在表现。什么是道？道是空，说不清道不明。不管什么是道，确定无疑的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毕生追求的目标就是得道。得道有两个途径，一是实证实修直接得道，二是通过认识理间接得道。认识理到一定程度，再有适当的环境条件就会产生顿悟，从而得道。从古到今得道的人少之又少。 道在不同时空区域的外在表现是不同的，叫的名称也是不同的。道在自然（宇宙）叫理，也叫规律。道在社会叫德，道在思想叫逻辑。因为理是道的外在表现，所以理又叫道理。道是本，理是末，道是因，理是果。自然、宇宙又叫天下，所以理又叫天道、天理。理（规律）、德、逻辑都由道生，但是在不同领域所叫名称又是不同的，这就是老子说的“同出而异名”，是一件非常玄妙的事情。认识和理解了这个玄之又玄的事情，就进入道家哲学和辩证法哲学的大门了。 本文要说的是天下第一道理：向反面转化。所以叫天下第一道理显然是因为第一等重要，许多道理都可以由它推论出来。 向反面转化的意思很直观，很好理解，因此就不过多解释了。老子说：“反者道之动”，又说“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都是说的向反面转化这个道理或曰规律。道意味着向反面转化，意味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时间的流逝，任何事物都不可避免地走向自己的反面。比如白天转化为黑夜，热转化为冷，一直向东走转化为向西走等等，都是向反面转化的例子。 天底下有没有不向反面转化的例子？我们说没有！只要时间足够长远，一切事物都不可避免地转化为自己的反面。一九六四年八月二十四日，在北京，毛主席找于光远、周培源到中南海他的卧室谈话。毛主席从天讲到地，从地讲到生物，从生物讲到人，就关于自然发现史的轮廓发表了一些想法，根本的思想是：“一切个别的、特殊的东西都有它的产生、发展与死亡。每一个人都要死，因为他是产生出来的。人必有死，张三是人张三必死。人类也是产生出来的，因此人类也会灭亡。地球是产生出来的，地球也会灭亡。”科学家似乎没有听懂毛主席的话，毛主席要表达的道理其实是：天底下没有一样事物不转化到它的反面。因为就连宇宙都是道生的，也有灭亡的时候，宇宙中的任何事物更不用说了，都有产生和灭亡。事物由不存在到存在，又由存在到不存在，不断地向反面转化。 推论一：对立面相互转化。因为任何事物都是不断地向反面转化，所以正面必然转化为反面，反面也必然转化为正面，这就是对立面相互转化。毛主席说对立面相互转化是矛盾统一性的一种意义。对立面相互转化的例子遍地都是，如白天转化为黑夜，黑夜转化为白天；热转化为冷，冷转化为热；睡觉转化为不睡觉，不睡觉转化为睡觉，等等。在一九五八年的成都会议上，毛主席一口气举了二十几个对立面相互转化的例子。他说：“做事总是有缓有急，是苦战和休整的统一。打仗也是有节奏的。从前打仗，两个战役之间必须有一个休整、补充和练兵的时间。不可能一个接一个地打。但在中央苏区，那些‘百分之百的尔什克’，就是反对休整，主张‘勇猛果敢，乘胜直追，直捣南昌‘，那怎么行呢？苦战和休整的对立统一，这是规律，而且是互相转化的，没有一种事情不是互相转化的。急转化为缓，缓转化为急，劳转化为逸，逸转化为劳。’’’苦战和休整，也是如此。劳和逸、急和缓有统一性，苦战和休整也有统一性。睡眠和起床也是对立统一的。试问，谁能担保起床以后就不睡觉？反之，‘久卧者思起’。只要一开会就包含着散会的因素，我们不能在成都开一万年的会。《红楼梦》里说，‘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宴席。’这是真理。散会以后，问题积起来了，转化为开会。”“团结转化为斗争，斗争再转化为团结，”“生产转化为消费，消费转化为生产。”“生产与消费，建设与破坏，都是对立的统一，是互相转化的。”“播种转化为收获，收获转化为播种。播种是消费种子，种子播下后，就向反面转化，由种子变为秧苗，以后收获，又得到新的种子。”“春夏秋冬也是相互转化的，春夏的因素就包含在秋冬中。生与死也是相互转化的，生物转化为死物，死物转化为生物。”“苏联出版的《简明哲学词典》中有一条专门与我作对，他们说生与死、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战争与和平相互转化是不对的。那么究竟谁对？请问，生物不是由死物转化来的，那是如何而来的呢？”“压迫者和被压迫者也是相互转化的，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地主阶级和农民的关系就是这样。”“战争转化为和平，和平转化为战争。”“总而言之，量变转化为质变，质变转化为量变。”“有限转化为无限，无限转化为有限。”“讲这些，是为了解放思想，把思想活泼一下。脑子一固定，就很危险。”这些例子都是生活中的，通俗易懂。理解这些例子，包括理解对立面相互转化规律也许并不难，难的是用它解释事物，改造社会。后面还要举例说明。 推论二：否定之否定规律。现在的哲学教科书一般讲辩证法有三大规律，这就是对立统一规律、量变质变规律、否定之否定规律。毛主席不赞成把这三大规律并列起来的做法，认为辩证法只有一个规律，就是对立统一规律。我赞成毛主席的观点。量变质变规律是量变与质变的对立统一，否定之否定规律是肯定与否定的对立统一，都是对立统一规律的特殊形式。否定之否定规律其实可以由向反面转化规律或曰对立面相互转化规律推导出来。肯定向反面转化，转化为否定，否定再向反面转化，转化为肯定，这就是否定之否定规律。量变与质变相互转化，量变转化为质变，质变转化为量变，就是量变质变规律。 推论三：哪来哪去。西方哲学家说，哲学有三大问题：我从哪里来？我身在何处？我欲将何往？这三大问题中的“我”也可以是“我们”，可以是任何事物。这三大问题，其实道家哲学早已经给出了答案：我们从道中来，毁灭后又回到道中去；任何事物都是哪来哪去。比如我们从家里出来，干完事情后又回到家里，就是哪来哪去。可以用如下公式表示：居家——离家——居家，是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过程。叶落归根是哪来哪去的又一个例子。树叶来自哪里？归根结底来源于树根，来源于大地，最后又返回到大地和树根。毛主席晚年为我们国家制定的教育革命路线是：取消高考，建立新的学习与实践相结合的高考制度，即社来社去，厂来厂去，哪来哪去，与我们说的规律完全一致。  推论四：出去混是要回的。这是人们经常说的富有哲理的一句话。富有什么哲理呢？如上所说，就是向反面转化规律，也就是对立面相互转化规律，也可以说富有否定之否定规律。虽然人们都知道对立面相互转化规律、否定之否定规律是宇宙的普遍规律，但是，真要一以贯之地以它们为指导认识事物，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比如科学与哲学的关系，原来只有哲学一门学问，中西方都是如此。后来哲学产生出各门具体科学。哲学产生科学，就是哲学向反面转化，这个转化是一个伟大的过程，是已经产生的事实，所以人们很容易理解。若再说科学还要转化为哲学，人们肯定认为是笑话。老子说：不笑不足以为道。现在科学是最高权威，它怎么可能再转化为哲学？我的问题则是：任何事物都不可避免地转化到它的反面，科学为什么不会转化到反面？所以科学也会转化到它的反面，转化到哲学。我这样说可能还是让人不能理解。具体说，可能是这样一种情况，科学把人类带入了灭顶之灾，人类从此与科学拜拜。还可能是人类的认识进入更深层次，试验实证已经无法认识自然规律，必须依靠哲学思辨才能认识，哲学再次成为主流认识方法。还可能是其它情况。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只要是用向反面转化规律及其推论思考，就不能不得出结论：科学早晚要返回哲学的怀抱。科学脱离哲学而成为独立的学科叫科学出来混，科学回到哲学的怀抱叫回家。中华民族是一个极具智慧的民族，近代以来为什么没有发生西方的科学革命？大家知道，这就是著名的李约瑟之问。根据上面的讨论，我的回答是：我们的先哲根据向反面转化规律，早已经知道科学不加以限制会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 推论五：事物是类似圆圈发展。事物不可避免地转化到反面，反面还要转化到反面，从而形成一个近似的圆圈。比如睡觉——起床——睡觉，开会——散会——开会，居家——出家——居家，哭——不哭——哭，等等，都是类似的圆圈。所以说类似，是因为，比如睡觉，这一次睡觉与下一次睡觉虽然都叫睡觉，但是也是有区别的。圆圈发展教科书上叫螺旋式发展。有个成语叫生活圆满，我发现其本来含义就是生活中充满了圆圈。 推论六：循环往复。事物由正面向反面转化，又由反面转化到正面，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我们说不是，运动是事物的本质属性，事物始终处于不停的运动中。事物继续运动就会近似地重复昨天的故事，这就是事物的周期性运动，也叫循环往复。事物的规律性通常是与周期性运动、循环往复运动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从一定意义说没有循环往复就没有规律。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个甲子又一个甲子，都是循环往复，都是规律。睡觉——起床——睡觉，开会——散会——开会，等等，也是循环往复，是生活规律。 推论七：曲折发展。正面发展到一定程度向反面转化，反面发展到一定程度又向正面转化，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从一个角度看形成一系列曲折发展或叫波浪式发展。如正面—反面—正面，左—右—左，合—分—合等等。曲折发展是事物发展的普遍规律。毛主席曾论述过曲折发展规律，他说：“世界上的事物，因为都是矛盾着的，都是对立统一的，所以，它们的运动、发展，都是波浪式的。太阳的广射来叫光波，无线电台发出的叫电波。水有水波，热有热浪。在一定意义上讲，走路也是起波的，一步一步走就是起波。唱戏也是起波的，唱完一句再唱第二句，没有一口气唱七八句的。写字也起波，写完一个字再写一个字，不能一笔写几百个字。”（《毛泽东文集》第七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00页。）他经常说的两句话是：前途光明，道路曲折，也是说辩证法的曲折发展规律。 毛主席的很多治党治国智慧都是根据向反面转化规律及其推论提出来的。如民主——集中——民主，团结——批评——团结，实践——认识——实践，联合——斗争——联合，社来社去、厂来厂去、哪来哪去，等等，它们都是首尾相连的圆圈，或者说都是哪来哪去。将矛盾着对立着的两个概念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首尾相连的圆圈，是毛主席的一大智慧。 综上所述，老子说的“反者道之动”、“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其中的“反”字包括三重含义：一是指向反面转化，二是指返回到出发点，三是指循环往复。 人们常说到天道这个概念，什么是天道？天道的字面意思是指天体的运行轨迹，真实含义实际上就是指事物的循环往复运动。天体是不停地做循环往复式运动的。天底下、宇宙中有没有绝对抽象的天道、天理？我认为没有。天道、天理都是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绝对抽象的天道、天理只能是人格化的上帝，人格化的上帝是不存在的。比如我们说“美国不灭，天理难容”，这里面的天理一定是具体的规律，而不是说真的有个什么人格化的天理。如果真的有个人格化的天理、天道，美国应该灭很多次了吧！ 我们上面说的，向反面转化，对立面相互转化，否定之否定，量变质变，哪来哪去，出去混是要返回的，圆圈发展，循环往复，物极必反，等等，都是具体的天道、天理。 推论七：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否极泰来等。这些个成语都是说的向反面转化规律，不过是更加具体了，具体在一个“极”字。因为宇宙是有限的，宇宙中的任何事物也都是有限的，有限的事物都有个“极”，或者说都有个极限，一过极限事物就会发生质变，向反面转化。毛主席称事物的“极”叫“边”，他说：“一切事物总是有‘边’的。事物的发展是一个阶段接着一个阶段不断地进行的，每一个阶段也是有‘边’的。不承认‘边’，就是否认质变或部分质变。”（《毛泽东文集》第八卷，第108页）为了让事物向反面转化，就要努力使事物超越其极限，为了不让事物向反面转化，就要努力使事物不越过其极限。 最后，让我们再举三个例子，具体感受一下老子“反者道之动”、“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的伟大过程，感受一下什么是道。关于人类社会的发展，这些年人们研究中国的古代文献，我认为取得的一个很重要的成果，是有人认定中国曾经存在一个天人合一的时期。具体说就是在伏羲氏以前，人与自然还没有完全分离，一些人能够通天而得道，称之为真人或仙人。得道的真人可以不借助任何的辅助和中介知识，以通灵的方式，直接与天相通，可以和天地之气同时同步相感应。得道的真人是很多的，他们可以不吃任何东西，仅靠呼吸大自然的精气就能生活。这就是中国哲学常讲的天人合一社会。不知经过多长时间，“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天人合一社会向反面转化，变成了天人分离的社会。又大约经过五六千年或许更长的时间，天人矛盾越来越尖锐。天人矛盾进一步发展，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发生大的生态灾难，人类文明被摧毁，天人分离的社会又返回到天人合一的社会。现在我们国家提出建设人与自然相和谐的社会，这样的社会也许就是人类在更高阶段返回到天人合一社会。 从所有制上说，天人合一社会是天生的公有制社会。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认为大概就是道的原因，“反者道之动”，公有制社会不可避免地向反面转化，转化为私有制社会。私有制社会能不能永久存在下去呢？我们说不能。为什么？因为一切事物都不可避免地转化到自己的反面，私有制社会不可能不转化到自己的反面。私有制社会转化为公有制社会，毛主席叫“球有制”，是最大的公有制。“球有制”是未来大同世界的又一个突出特点。现实地看我们也已经看到了这种趋势：只有一个地球，地球资源有限，资源环境有承载极限，不实行球有制地球根本承载不了人的无限欲望。或者实行公有制有计划地利用地球，或者地球人全部完蛋，这两者只能选择其中的一个。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消灭“垃圾人口”，只让精英们活下去。美国等国家千方百计想走这样的路，我看总是行不通的。 再举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例子。毛主席曾说，他一生干了二件事：一是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回了老家，把蒋介石打到了一个小岛上。二是大家都知道，就不说了。对于第一件事，有异议的不多，对于第二件事反对的不少。毛主席为什么到了晚年还要干第一件事呢？我认为他哲学上的根据就是向反面转化规律或曰对立面相互转化规律。公仆与主人是一对矛盾，它们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如果对公仆没有有效的约束机制，公仆就一定会走向反面，变成压迫剥削主人的人。毛主席认为，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无数革命先烈的血就白流了。他要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于是在垂暮之年，用衰弱的身体，不惜浑身碎骨干了他一生中的第二件事。实践已经证明并将继续证明，毛主席是对的，是高瞻远瞩的。高瞻远瞩是毛主席一生最突出的品质，正是这个品质使中华民族的许多优秀儿女团结在他的周围，干出了惊天动地的伟业。毛主席为什么一生高瞻远瞩？我认为，本文讲的这个天下第一道理就是他的主要根据之一。 毛主席是大规模实践道家哲学的第一人，而且在实践中取得了巨大成功，这是留给我们的宝贵思想财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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