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白相玄妙观　祈愿烧香看把戏

《姑苏晚报》2021年02月22日 B08版

　　沈建东

　　旧时，正月初一开始，城中士女有游玩琳宫梵宇、烧香答愿的习俗，以至玄妙观烧香拜神祈福为最盛，用苏州话来讲就是：“年初头上一到玄妙观，从正山门进去，嘴巴里就勿再瞎三话四哉。勿烧香，头照磕。三清殿拜元始天尊太上老君通天教主，连带拜玉皇大帝。还有两只偏殿每年过年伲要去一趟格，西面格星宿殿，对自家格生辰，看星宿的面容，据说好测流年运程。东面再就去拜拜文昌星君……”中国传统观念有求五福的说法，即求人生完美，“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后来衍化成福、禄、寿、喜、财。所谓人臻五福，花满三春，因此新年里去道观祈愿烧香就显得必不可少了。

　　苏州古城中玄妙观是历史悠久的道家圣地，最初创建于西晋咸宁二年（公元276），已有1700余年历史，玄妙观极盛时有殿宇30余座，是当时全国最大的道观之一。

　　苏州百姓喜欢去玄妙观，是因为玄妙观古老有气场，历史长，集中了中国道教重要神灵。三清殿外，玄妙观还有历代建成的副殿和二十四座配殿。从东角门依次为：神州殿(元)、太阳宫(清)、天医药王殿(宋)、真官殿(元)、天后殿(清)、文昌殿(清)、祖师殿(元)、斗姆阁(清)、火神殿(清)、三茅殿(宋)、机房殿(明)、关帝殿(元)、东岳殿(宋)、痘司殿(宋)等十四处。西角门配殿依次为：雷尊殿(元)、寿星殿(宋)、水府殿(清)等七处。三清殿后为弥罗宝阁，再后面是蓑衣真人殿(宋)、肝胃殿(清)、萨祖方丈殿。各殿所供神像大多出自神话传说，如太阳神、雷神、火神、关帝、文曲星、灶君、土地、八仙、寿星等，新年百姓百条心愿都能找到相应的神灵来祈祷。

　　初九是老天爷（玉皇大帝）生日，清顾禄《清嘉录》记载，这一天信众纷纷到城中的圆妙观（玄妙观）或城外穹隆山的上真观烧香，并引用清蔡云《吴歈》如此描写：“七日为人八日谷，谁祈人寿谷丰登。惯闻九日朝天去，香市穹隆第一层。”更重要的是玄妙观内旧时方便香客上香的香蜡、饮食、土仪等所需等皆有，各式小贩趁新年能赚点小钱，因此聚集观中，以至于“观内无市鬻之舍，支布幕为庐，晨集暮散，所鬻多糖果小吃、琐粹玩具，间及什物而已，而橄榄尤为聚处”。为何卖青橄榄小贩处人多呢？因为苏州民俗，新年初一要喝元宝茶，商人尤其重之，青橄榄形如元宝，故而人到玄妙观都要买些青橄榄带回去泡茶，讨个发利市的好口彩，也可以清爽一下年节油腻的胃口。

　　还有杂耍诸戏，来自四方，各献所长，以娱游客之目。如高竿、走索、弄甏、舞盆、撮戏法、飞水、大变金钱、百鸟象声、西洋镜、裸体相扑、盲人说因果、地铃、太平箫等。最吸引人的是猴戏，凤阳人蓄猴，令其自为冠带，并豢犬为猴之乘，能为《磨房》《三战》诸出，俗呼“猢狲出把戏”。围布作房，支以一木，五指运三寸傀儡，金鼓喧阗，词白则用叫颡子，均一人为之，俗呼“木人头戏”。“牵丝戏”仿佛傀儡，手足皆以丝牵运动，故名。穹幕于壁，一人在幕中，作数人问答语，谓之“隔壁戏”。其他的如测字、起课、算命、相面等，很多是江西人赁居宇下，借以觅食，男女之问灾福者，到处闻羶蚁聚。茶坊、酒肆及小食店，门市如云，老幼喜欢的油豆腐线粉鸭血汤、酒酿小圆子、泡泡馄饨都可品尝。

　　最有趣的是那个时候也有玄妙观看美女的市井习俗。在封建时代，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女子不能随便走出大门，清道光十九年官府还颁布严禁九条，其中和妇女有关的即有八条之多，其中有“不准妇女入庙烧香，更不许住庙受戒……”但民间习俗新年烧香、十五观灯则例外。虽然观中百戏引人围观，“仙都元妙六门中，遐迩争趋老少同。种桃道士重门杏，卖果儿郎百戏空”，但如果有美女下轿烧香，千百道目光便转移了，“何事千人齐引领，香舆裙露石榴红”。当时围观美女也有一些陋习，“弥罗阁阴花爆稀，长生殿边丝鹞飞。冶容少妇入人海，轻薄儿郎惯打围。”清蔡铁翁《吴歈百绝》注云：“新年游玩圆妙观，妇女之容饰妖邪者，游人环集，谓之‘打围’。固由自取，然亦无人禁止之也。”

　　清沈朝初《忆江南》词云：“苏州好，到处庆新年。北寺笙歌声似沸，元都士女拥如姻，衣服尽鲜妍。注：北寺、圆妙观，为新岁游观地。”可见，旧时新年里，玄妙观是苏州市民首选的祈愿白相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