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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村庄物语第253篇原创推送 从前，皖北农家的大水缸里，漂着的大都是葫芦瓢。 大葫芦熟透，晒干，锯开。就是两个葫芦瓢。因为是干瓤子，比重轻，在水里不沉底。以我之见，这该是“按下葫芦又起瓢”的来由。 记忆中，那时乡下的孩童，趔趄学步之时，很多都喜欢踮着脚，趴在水缸边沿。小手拿着一根细树枝，拨拉着水瓢玩儿。我猜他们想的一定是：这玩意儿咋就沉不下去呢？真好玩儿。 我不擅美术。但我想，如有画家，把那一幅图景画出来，哪怕寥寥数笔，也一定童趣满满。胖头胖脑的孩子，水面上荡来漾去的瓢，叫人看了，忍不住抿嘴笑。 皖北乡间的大葫芦，椭圆形的居多。少见那留着个长把儿的，看着都不雅观，别说开瓢之用了。由此，葫芦瓢的把子，也都不是很长。不像现今家家户户使用的金属制作的水瓢，把子能有尺把长。 但这并不影响皖北村人，以“长把子瓢”的形象，赋予它来日方长的美好意涵。 一个人，一老本等，正干正业，做人低调谦恭，做事脚踏实地，他既有的蒸蒸日上的事业，就有“长把子瓢”。一个家庭，成员之间和和睦睦，老老少少懂人情达事理，这个家庭的和睦，兴旺，就会有一种惯性延续下去，也就是有“长把子瓢”。 当然，“长把子瓢”的这个用法，皖北村人很少单独拎出来说。那都在人与人之间的意会中。他们最常说的是其反义——“没有长把子瓢”。 某个人年老体迈，且身体有恙，老哥们在一块儿“嗑嗒（闲叙）”，他会自嘲“没有长把子瓢”。有的人突然患了重症，且一病不起，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他最为担心的，就是自己“没有长把子瓢”；别的人在背后说起来，唏嘘之间，“没有长把子瓢”的话，顺嘴就出来了。 在这里，“没有长把子瓢”，就是时日无多的委婉说辞。明着说也许不吉利，这么一拐弯，一抹角，意思明白无误地表达出来了，又隐去了其中的不吉。 皖北村人常说，汗水浸透的钱财，用着才安心。但也有的人，不走正道而一夜之间暴富。眼见他奢靡，享受，过着神仙日子；大人孩子走在路上，都仰着头，目不斜视。人就会在背后议论：别看他现在这样，没有长把子瓢。 行文至此，我想起来《桃花扇》中的几句唱词—— 眼看他起朱楼，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 这跟“没有长把子瓢”的意思，何其相似！只不过，皖北村人不擅吹拉弹唱，拽不好文辞。但只一句“没有长把子瓢”，也就道尽了沧桑世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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