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男女

龚豪和盛夏

我好似开玩笑跟盛夏或者是龚豪说过，“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怎么还不分手？” 我到底说过没说过这话呢？或许是一个猥琐中年人对青春羡慕嫉妒狠导致的癔想？

龚豪也是个极端热情的文艺小青年，他给人总有一种非得搞出点事的感觉。盛夏是个漂亮大气的女孩，我分别在武汉和荆州见过她。大概在2019年的初夏，在北京的一个小展览开幕聚会上龚豪喝了很多酒，半夜大家都散了，龚豪躺在了798西门附近的马路上睡了。现在想想这事自己还是挺内疚的，当时没顾上他。

下面分享的是周璋跟拍盛夏和龚豪的纪录片《武汉男女》，这个片子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现在武汉年轻人的某种状态。她们到底分没分手呢？

武汉男女

周璋

我和龚豪很早就认识，当时我们咔CD乐队经常搞活动，大家都经常见面。和盛夏的第一次见面是在2017年，当时盛夏和龚豪在东湖那里的一个地方办小展览，盛夏和我说龚豪约她去爬山，在半山腰一下子像猴子一样爬上树摘果子给她吃，让她感到钦佩后，在一起了，我感到很震惊。

后来经常在一起玩，觉得盛夏很适合拍电影。也是一个很生活化的人，她的存在常常让我回忆起那种很经典的美院大学生活。

2018年我出国去了法国，常常在朋友圈看龚豪继续在武汉举办着有趣的活动，看着他们现在的生活我特别羡慕，和很多聊得来的朋友一起玩，一起做艺术。

2019年圣诞节，我决定回国3周，一方面是可以在湖美完成法国美院课程要求的实习，另一方面就是见见那些老友们。回国前2个月我就决定回去要给他们拍照。回武汉时很开心，刘纹羊和何成云一起开车去车站接的我，把我安置在龚豪和盛夏家的对面。也很感谢当时素未谋面的吴俊豪提供了住的地方。

一回去，我就无缝对接的回到了当年的生活节奏，以至于我都累了，感觉熬不动夜，半夜还没尽兴的何成云开车带我们去南湖找半夜不睡觉的潘晨农。我心里想着明天还要给学生上课现在我都没睡太搞了。

白天上完课，我就回去和他两吃饭，我们一起买菜，做饭，喝酒，聊八卦，我当时可太享受那种状态了，还认识了很多年轻的人，心里想当美院老师的最大好处可能就是永远都可以认识年轻女孩吧。

盛夏是一个很生活化的人，她要的东西不多，吃好睡好玩好就行，还有就是继续画画。如果龚豪可以在她清晨醒来前给她买回早点和奶茶，盛夏就会很开心。

龚豪是个很会搞事的人，他每天都在想怎么组织活动喊很多人一起。盛夏和我说她会有点社交障碍，所以可能龚豪可以帮助到她。

我没课时我就会和他们一起出去拍他们，我们三人一起挤在电动车上出发，盛夏蹲前面我坐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可以抓住他们的点，拍摄起来也很顺畅。我想不然我也跟拍他们的生活片段吧，于是我现买了一个DV和收音的麦就开始每天开机拍摄他们。最初我也不知道我要拍的是什么，反正每天醒来左手拿DV右手拿相机，常常让我感到我很分裂，我到底要拍视频还是照片。哈哈哈哈。影片的开头是当时武汉的一个活动叫“武汉热线”我也参加了，就很武汉很市井，把很多作品放在汉口的一个街区，分散在各个空间。龚豪骑着电动车带着我穿梭在人群中，特别像王兵早年很多纪录片的视角，一种跟随感，一种神秘感，似乎下一秒就会带你见到神奇的事物。所以后来我也采用了很多那种视角。

那天晚上我刚开机没多久，就拍到他们在黑暗中吵架，然后盛夏要回家，我觉得很神奇，似乎上帝要给我一个剧情让我好好记录他们，我就跟拍盛夏和她一道回去。

其实挺神奇的，如果他们不吵架，盛夏不半夜搬走，我那天可能没地方住，因为我住的那里房东突然要租给别人，赶我走。

我拍他们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买古着穿，参加很多活动，在拥挤的出租屋谈论艺术。不想未来，活在当下。同时也羡慕他们，至少可以相互依靠，一起生活。

同时，我也想在片子里拍摄一些半地下的武汉艺术生态环境，武汉这座城市的艺术环境很差，没几个艺术空间，要不很传统，要不就是根本不会考虑武汉本地年轻艺术家的作品。我们美院毕业后很难，学校不管我们，没有可靠的平台，学校自己也留不住人，没有机构愿意推我们，特别是偏当代的作品根本就没有市场。武汉艺术圈展来展去就那几个老艺术家，反复展，来回展，一直展，展到死再做回顾展。我们这些年轻人要不抱团继续做下去，要不转行或者出卖自己，或者像我这种出国读书看有没有好的平台。所以我觉得他两的生活很能代表我们这些人的状态，低消费浪漫主义。

拍摄照片时我们去了一块在百度大厦附近的烂尾楼，在楼里看着外面，感叹真是“乱世”，外面不断建设的高楼，远远望去像牙齿。武汉真是一座凶猛的城市，每天咀嚼着我们。可是我爱武汉，我不是武汉人，但我把这当作自己的故乡。我的青春期在这度过，我在在这里学会生活，学会爱情，学会思考。

很短暂，我就要离开武汉了，在火车上，盛夏微信和我说，龚豪哭了，说感觉突然空空的。

我回到法国就突然得知武汉爆发疫情，真为自己捏把汗。每天潮水般的坏消息传来。看着这些照片，似乎有了一些魔幻的感觉。像暴风雨的前夜。我特别喜欢这组照片，我把他们打印出来，贴在我房间的墙壁上，每天和他们生活。

武汉疫情渐渐好转，我的朋友们也平安无事，我很开心。

2020年圣诞节，我认识了在日内瓦学习剪辑的黄佳慧，当她看到龚豪和盛夏的照片时就很感兴趣，我便给她看了我之前拍他们的素材，对于这些素材我自己感觉无从下手，没法取舍，都想剪进去，一直也没剪出来。黄佳慧说她要帮我剪，回日内瓦后黄佳慧和我通过视频沟通，还有在意大利学习的李庆祥，他们一起给我的片子把关，最终在剪了五版后确定了现在这个版本。我非常感谢他们的帮助，使得最终可以让片子成型。

周璋，生于1992年安徽，2016年本科毕业于湖北美术学院影像媒体专业，现就读于法国布尔日国立高等艺术学院（ENSA Bourges）艺术方向，目前从事实验影像和摄影方向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