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盐罐 你觉得15年,物价能涨多少倍? 考虑到原材料、人力等各方面成本, 涨个3、5倍的,应该是不过分吧…… 但这两天,山东一位皮肤黝黑、朴实憨厚的大叔火了。 原因就是,他在农贸集市上, 卖3块钱一碗的拉面,15年没涨过价! 于是网友便戏称他是“拉面哥”。 多数时候,“拉面哥”都很少说话,只会对着镜头傻笑, 他说:“我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想让老百姓吃到便宜的拉面。” 因为经常光顾他的摊子的, 都是附近村子里的老百姓,大多数经济条件也都不怎么好, 他担心自己一涨价,就该有人吃不起了…… 正是如此朴素又善良的初心,让“拉面哥”的名号火遍了大江南北。 但俗话说:人红是非多。 为了抓住这一“流量盛宴”, 每天几百名短视频拍摄者蜂拥而至,把他的面摊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居然半夜3点就在他家门口扎营直播, 还动用了无人机,进行全方位的曝光。 这一切,都让“拉面哥”不堪其扰!甚至逃到亲戚家“避难”, 他不懂,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何苦要把他逼成这个样子! “拉面哥”的原名叫程运付, 他今年39岁,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 今年2月,一位20多岁的小姑娘在赶集时,吃了一碗他做的拉面, 因为价格便宜,味道不错,再加上“拉面哥”朴实憨厚的性格, 她便把程运付做拉面的视频拍下,并放到了网上。 视频中,拉面哥动作熟练,只见他提起一袋面粉,倒入缸内, 而后保持直立的站姿,双手埋在缸里一阵揉搓。 之后,他拿起和好的面转身回到案板前, “嚯”的一声,一个长条状的面团被用力甩在案板上, 随后拉出细条状的面,放入沸腾的锅里。 提到“3块钱一碗拉面”,可能有人心里会犯怵: 这是原料劣质?还是量少得可怜啊?不然怎么能这么便宜呢?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程运付做的拉面不仅味道正宗, 而且原料都是叫得出名儿的大牌子,一碗拉面也实在得很,至少有六七两! 拉面哥说:“老百姓都是出大力的,不能吃不饱。” 程运付当年是25岁结的婚, 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拿出去的1100元彩礼钱,妻子最后还回了600元, 由于欠着外债,一开始两口子日子过得十分拮据, 为了养家糊口,他跟着亲戚学了拉面手艺,这一干就是15年。 15年来,“拉面哥”尝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深知底层老百姓生活的不易, 想当年,第一次出摊就惨淡收场,一天卖不了10块钱。
但是他也不气馁,想着这么多人来赶集,饿了总要吃东西填肚子, 一碗清汤佐以简单调料的素面只卖3元,加上鸡蛋、卤味也不过5块钱, 在乡镇大集,只要自己靠着良心卖东西,一定会有生意的! 后来,每次看到摊位上有顾客来,程运付总是笑呵呵的, 他觉得自己干的是服务行业,来的都是“自家人”, 哪怕嘴巴没有那么伶俐,那就叫得亲切些,“兄弟”、“婶子”、“大娘”…… 再加上价格实惠,面条筋道,卤入味, 靠着口口相传的名声,程运付他们家面摊的生意也就一天天好起来, 现在,一天就能卖上近500碗左右! 这些年来,俩口子风雨无阻地支摊子,日子过得平淡且知足, 在外人看来,夫妻俩平时话虽不多,但热情、勤恳、实在。 由于支面摊是个体力活,和面、揉面、拉面等程序都由手工完成, 再加上这些活儿,全部由程运付一人负责。 每天用掉6袋50斤的面粉,拉出500多碗面条,耗费近10个小时的体力…… 在这些数字的背后,是起早贪黑的苦日子, 十几年的风吹日晒,他的皮肤已经被晒得黝黑, 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腰板也因为长期弓着身子拉面而变得佝偻: “以前走路怪直的,自从做拉面,腰都直不起来了,有点驼背了。”
有一些年轻的顾客跟他套近乎时,甚至还会问: 叔,您孙子多大了?” 哪怕每碗拉面的利润只有3、5毛,程运付觉得至少做着开心。 在这个物欲横流,事事都要用钱衡量的时代,“拉面哥”倒把钱看得没有那么重, 之前有个老太太吃不起饭,他分文不收,管了她整整一个月的拉面…… 当然这个市集里的小面摊,不是没碰上过“原料物价上涨”的危机, 但程运付心里明白,做人不能忘本,他有今天全是靠乡里乡亲扶持的, 再加上农村人收入低,赚点钱不容易, 1块钱虽然不是什么大数字,可于他们而言,哪怕贵一点点就舍不得吃了, 所以从那时起,他便和妻子约定好: 只要物价不暴涨,那就维持3块钱的价格不动…… 就是这样一个,对名利如此淡泊的拉面师傅, 他或许怎么也意想不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就在网上爆火了。
刚开始有人来采访他的时候,程运付还是挺高兴的。 站在镜头前的“拉面哥”,一副羞赧的样子, 操着临沂方言,说着再普通不过的“大实话”,分享着自己十几年来做拉面的日常。 他把这些远道而来,端着长枪短炮和手机的人称之为“家人”: “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只要来山东,我们就是一家人。” 除了聊拉面之外,他还跟“家人们”分享, 自己喜欢刘德华,有一回在电视上看到电影《失孤》, 里面由刘德华扮演的“失孤父亲”,为了寻找孩子,只能蹲在野地里吃干粮。 他心疼至极,此后便偷偷埋了一个心愿在心底: “想请刘德华吃碗我做的拉面。” 后来,他为此还加入“宝贝回家”计划,成为了一名寻亲志愿者…… 他甚至还会叫直播的人,把镜头对准他手机上的志愿者群, 里面有“失踪孩子”的信息,他觉得这样的资源能用起来,也不枉是件好事。 那时,他对这些“拍客”并不抵触, 尽管他不清楚这些人,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来到这里, 但只要不影响他的经营,不影响顾客吃面,怎么都行……
不过事态的发展,很快便不受“拉面哥”的控制, 网友从十几个变成了上百个, 拍摄地点也从集市,“入侵”到了程运付的家中。 短短一周时间,意外、欣喜、不知所措到难以忍受, 他的处境也如过山车一般,被人逼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拉面哥”曾说: “只要来,便都是家人……” 在过去的一周,不断有全国各地的人来费县找他, 有被他的故事感动来吃面的,有想跟他合影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自己等来的除了“家人”之外,而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网红大军”, 他们蜂拥而至,把村里的路堵得连骑电动车都过不去, 随后又架起长枪短炮,把镜头怼着程运付拍,或者随意拍摄正在吃面的农民, 并用很大分贝的声音吆喝着: “老铁们,这就是拉面哥啊……” 这番动静,吓得以前的父老乡亲,根本都不敢再过去吃面。 除了白天这么折腾,网红们晚上还不依不饶,
有人直接堵到“拉面哥”家门口闹到凌晨;有人租好了房子,准备长期跟拍; 更有甚者,还以“将打赏全部转给拉面哥”为由,直接跟粉丝要礼物!
2月27日,不胜其扰的“拉面哥”没有出摊,去亲戚家躲了一天, 并找到正规媒体,再次苦苦哀求: “我只是一个给农民做拉面的,欢迎来吃面!但是请不要过度打扰我的生活。” 他说很怀念以前平常的生活,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他宁愿自己没有火, 如今的体力和精神压力,绝非他所能承受的了……
“拉面哥”的遭遇,很容易让人想到“大衣哥”, 当年,在一档地方草根节目中, 朱之文穿着破破烂烂的军大衣站在台上,以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火遍了大江南北。 朴实的父老乡亲,忽然都红了眼睛, 他家原本冷清的毛坯房,也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每天都有一群人拿着手机追着“大衣哥”跑,恨不能把他的吃喝拉撒都直播到网上。 就连吃个饭,也要被围观,你说这谁能自在了? 为了博眼球,有人还踹开了“大衣哥”家的大门, 朱之文一脸尴尬地走出来,脸上堆着勉强的笑意,跟被绑架了没什么两样……
被冠以“流浪大师”的沈巍不也如此吗? 他靠捡垃圾为生,却因常蹲在地铁里和路灯下看《尚书》,《左传》等书籍而意外爆火, 不过在经过一整年的追捧、利用、误解和批判之后,
去年5月,他毅然清空直播平台所有视频,宣布“殉网”: “由于网络暴力的存在,尤其是从去年九月以来, 各种质疑此起彼伏,令我身心俱疲,备受凌辱,心如刀割。”
想来真是让人感到悲哀…… 短视频时代,“流量”一词可谓深入人心,
可在这么多的账号中,认真做内容的其实少之又少, 更多的其实千方百计地想着,怎么吸引眼球炒作,怎么蹭流量,赚快钱…… 曾经他们怎么把镜头,对准了“大衣哥”和“流浪大师”, 最后把一个原本乐观善良的老实人, 逼得有家不能回,生意不能做,脸上也没有了熟悉的笑容!
可拉面哥不想凑这个热闹,他也不需要有这么多人来关注和认可他, 因为早在成为“流量”担当之前,他就在当地被“认可”了。 他每回赶集,摊子的生意都是大集上最红火的: “乡里乡亲们都知道我拉面好吃、人实在,都爱来。” 而他所要的, 无非是不被打扰,把做“3块钱拉面”这件事继续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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