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节·婚礼 他，一个大学毕业后在都市打拼的外地青年，在终日奔波忙碌中遇到了心爱的她。满怀着对妻子的愧疚，他原本打算春节期间携妻子回老家补办婚礼，但看着妻子日渐隆起的腹部，想起回乡途中的颠簸劳累，便决定在妻子长大的小县城就近举行婚礼仪式。由于时间仓促，经过一番简单筹备，婚礼最终选定在腊月二十八这一天。临近岁末，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忙着过年，亲戚朋友不能千里迢迢赶来道喜，能陪他分享这神圣时刻的，也只有他年迈的父母了。婚礼前一天，他去火车站迎接父母。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文化，一辈子生活在那个偏远的小村庄，除了偶尔去乡镇卫生院看看病，几乎没出过远门。父母老来得子，对他寄予厚望。他也算是乡亲们眼中有出息的娃，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留在了大城市工作。每次回家过年，他都会给父母讲起他工作的城市，讲起他经历过的新鲜事。他兴奋地讲，父母安静地听，听着听着，他们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眼睛里闪着光。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情景——夏夜里静谧的庭院，满天繁星点缀着夜空，墙角传来蟋蟀的叫声，一家人搬来小板凳围坐在一起，父亲便开始讲古代的神话传说，讲历代王侯将相的奇闻逸事。父亲眉飞色舞地讲，他饶有兴趣地听，那时候他觉得父亲是自己心中的英雄。“呜——”一阵鸣笛声传来，火车到站了。他踮起脚尖，远远望见父母瘦小的身影，便挥着手奔向他们。父亲背着一个沉重的蛇皮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费力地挪着步子。他快步走上前，叫了声爹娘，一手接过蛇皮袋扛在肩上，一手指着出站口的方向，示意父母往前走。父亲伫立片刻，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心里明白，父母一直操心他的终身大事，这下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婚礼当天，双方父母提前打了个照面，由于方言不通，在他的介绍下只是礼节性地寒暄了几句。婚礼选在当地一家中等规格的酒店举行，女方的亲朋好友都到场后，司仪便宣布婚礼仪式正式开始。悠扬的音乐响起，他和妻子手挽着手站在台上，接受大家的美好祝福。他的父母站在厅堂的角落里，穿着略显宽大的新衣服，那是他和妻子前几天刚从商场买的，是父母穿过的最贵的衣服，父母还为此埋怨他破费，但他能看出，父母心里是欢喜的。毕竟，参加这场婚礼对他们而言，可能是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刻了。婚礼现场简单而温馨。司仪请双方父母登台，由男方父亲代表全家人致辞。全场一片寂静，他的父亲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地拽了拽衣角。他走到父亲身旁，示意他拿出衣袋里的发言稿。那是他提前为父亲写好的，婚礼前他一遍遍念给父亲听，直到他确定父亲几乎能倒背如流为止。这是一场有别于家乡传统习俗的婚礼，面对全场陌生的宾客，父亲开始凭记忆念着稿子，或许是心情既激动又紧张，父亲的两只手哆嗦得厉害，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他见状连忙一只手搀扶着父亲，另一只手轻轻搭在父亲的肩膀上，安抚他冷静下来。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父亲是那么孱弱，常年的劳作摧残了他的健康，岁月的风霜刻在他瘦削的脸颊上。就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早已经成为父亲内心的强大支撑了。父亲的情绪很快平复下来，也不再照着稿子念，而是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达了自己的祝福和期望，全场宾客都为之动容。父亲的举动让他很惊讶，他本来担心不善言辞的父亲会当众出丑，没想到正是那难以言说的父爱深深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这种深沉的父爱，让他这个即将做父亲的人感受到了肩上的责任。他顿觉提前备稿子多此一举，幼稚可笑，于是鼻子一酸，头一次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泪眼模糊中他仿佛看到了儿时伟岸的父亲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婚礼结束第二天，父母便启程回老家过年。匆匆相聚又离别，再见之日又一年。想起父母的嘱托，望着父母远去的背影，他喃喃自语：父母在，家就在。等到下一个春节，一定和妻儿一起，陪父母过个团圆年！作者简介：路昭君，山东德州人，在东营区财政局工作。爱好写作、唱歌，喜欢花草和小动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