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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赛萌/文 孟子说，无规矩，不成方圆。 规矩，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足够“死”，不能够“活”，所以才能成为衡量的标准，判断的准则。因此，规矩也称为“规则”。 01 规则是狗屎 规则，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任何组织，都有自己的规则。 法律是社会上的规则，帮规是帮会里的规则，家规是家族里的规则，司规是公司里的规则。 有了这些规则，无论是在社会上、江湖上、家族里、公司内，每个人都有了为人处世的行为准则，不至于动辄得咎，一切按既定的规则办就行。 看来，孟子不愧是圣人，一语道尽了规矩和规则的好处。 马路上的交通规则，可以保护我们的安全；球场上的比赛规则，可以确保比赛过程的公平公正；赌场上的出牌规则，可以让老千无所遁形。 可见，规则是个好东西，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遵守它。 可是，真的如此吗，规则难道就是铁则甚至是真理，颠扑不破？ 当然不是！规则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规则再好，但也是由人定的。既然规则是由人定的，肯定就有漏洞和偏好。 公平和公正，只存在于势力对等的情况之下。规则，既可以是保护弱者免受强者凌辱的武器，也可以是强者对弱者进行制度性掠夺的工具。 无论是帮规、家规还是司规，甚至是法律和道德，都是人的产物，当然不可能一碗水端平。 在帮会里，老大会制定不利于自己的帮规吗？在家族中，家长会制定不利于自己的家规吗？在公司里，老板会制定不利于自己的司规吗？ 规则当然是个好东西，但规则同样也是坨臭狗屎——对于不同的人，它散发着不同的味道。对于人类而言，狗屎恶臭难闻，唯恐避之不及；对于饿狗而言，狗屎香气扑鼻，吃下去甘之如饴。 02 上等人的规则 人人平等，是上帝对我们许下的诺言。 因此，只有面对上帝的时候，我们才人人平等。在尘世之中，人天然地被分成三六九等，上下左右。因此，有了名流和底层，有了上流和下流。 上等人制定规则，中等人利用规则，下等人遵守规则。当然，下等之下还有下等，如果连规则都遵守不了的人，规则就无法保护他，那他就做不成人，只能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抛开阶层，只讲规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正如那坨臭狗屎，不同的人对它有不同的态度，路人怕脏了鞋子，见它绕道而行；粪农见它如宝贝，装进粪篓好卖钱；清洁工视它如垃圾，扫走扔进垃圾桶…… 有的人，既没有制定规则的能力和资源，也没有利用规则的勇气和胆识，更没有遵守规则的克制和自律。于是，便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可惜的是，这些人到头来却还是没能明白自己输在哪里。正如《破冰行动》中的林氏三房，就是因为没能正确地看待“规则”，落得身败名裂、举族倾覆的下场。 塔寨村的规则，是族长林耀东等“上等人”制定的。林氏族人要想在塔寨村立足，就得利用和遵守这个规则，它可以让全村人守着制毒产业大发横财。 然而，“下等人”林胜文不守规则，在派出所里擅自抖出“300万黑材料”的事情，让警方得知塔寨村和警队有更大的大鱼。 于是，不守家规的林胜文就只能去死。林胜文死后，哥哥林胜武拿着“300万黑材料”逃亡，想跟族长林耀东谈判，改善处境。 林胜武比弟弟强，知道利用资源和规则，跟上等人林耀东谈判，为自己争取利益。可是，谈判也得有博弈的筹码，单靠那个随时爆炸的黑材料就能参与规则的制定？ 林胜武耍这样的小聪明，也太小看上等人的权谋与狠毒了。于是，他只能被林耀东派出的杀手一路追杀，最后倒在逃往的路上。 03 规则的杀伤力 林宗辉，三房的房头，塔寨村的“上等人”，塔寨的规则，他也曾参与制定。 因此，他知道规则对于塔寨的重要性。林胜文、林胜武跪在祠堂前求饶的时候，他果断、坚定地拒绝了。 后来，大房和三房的内斗日趋白热化，他想要改变旧的规则，为三房争取更大的利益，结果却两败俱伤，警方得以从中渔利，攻破塔寨村。 林宗辉的悲剧在于，他知道规则的重要，但这个规则是偏向大房、压制三房的旧规则，他想改变规则，结果却被规则杀死。 规则一旦制定，就拥有巨大的杀伤力，哪怕是上等人，在没有足够强大之前，也得在它面前委曲求全。 道理也很简单，规则尽管是死的，但制定规则的那些上等人都还活着。你想要改变对他们有利的旧规则，就先得问问那些从中获利的上等人答不答应？ 林耀东不答应修改旧的规则，那主张新规则的林宗辉就只能跟警方合作。他明白，相比于上等人林耀东，警方是更上一层次的上等人，他只有借助于警方的力量，才有一丝胜算。 然而，林宗辉早已跟塔寨的旧规则融为一体。他把黑材料和毒名单交给了警察，毁掉了塔寨的旧规则，也葬送了自己的“事业”和生命。 林宗辉曾反省自己，做坏人，坏得不够彻底；做好人，又不够资格。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个结论，并没有道出问题的本质。林宗辉是上等人，但却在上等人中被欺负；是下等人，却又参与了塔寨规则的制定。你说，他到底是上等人还是下等人？ 这样的人，只能是里外不是人，两头受气，最后也只能背叛宗族，与规则决裂。 其实，何止是林宗辉。我们许多人，不也是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比如想努力融入城市的北漂和南漂。跟城里人比，他们是外乡人；跟乡下人比，他们在城里工作。城里的套路，他们玩不转；乡里的规则，他们又无法适应。 从这个角度来说，普天之下，谁人不是林宗辉？ — 全文完 — 作者：胡赛萌，好果文化创始人，知名评论家，曾在新闻晚报、教育时报，BBC中文网，联合早报等国内外知名媒体发表评论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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