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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郝春雨的家乡内蒙古自治区翁牛特旗苏布日嘎嘎查村，他所在的专业合作社种植有两万多亩葵花田。每到秋天，吸收了一个季度阳光精华的向日葵，就成为草原和蓝天间最温暖的一抹色彩。 向日葵的生长、草原上的生活、家乡的美景被他记录在抖音账号@赤峰联广葵花（抖音id：kh0476）上。一条条百万级、千万级播放量的视频，让人们看到了这个曾经的国贫旗县的美景，也让全国各地的炒货厂发现了拥有地理标志的赤峰葵花，建立起长期的供销合作关系。 一颗颗貌不惊人的小小葵花籽，正在郝春雨的短视频里，改变着苏布日嘎嘎查村的面貌和乡亲们的生活。 “逆流”回乡 父母从没想过，当年债台高筑送郝春雨出去读大学，他还会再回来。 郝春雨出生在内蒙古自治区翁牛特旗，一个国家级贫困旗。他的父亲是常年和葵花打交道的小贩。从乡亲们手里收来葵花籽，再转手卖给镇上或县里的商户，赚取差价，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当年家里条件不好，他考上大学，父母说什么也要把他送出去。举债读书，为的是他能走出这个贫困的地方。在农村，特别是贫困县的农村，大家都知道，在外打工的收入要比在家务农好得多。 靠着父母举债、每年6000元的国家助学贷款，郝春雨读完了大学。2012年，他决定回乡种葵花，加入父亲联合一些农户成立的葵花种植专业合作社，“做点和葵花相关的事业。” 周围全部都是质疑的声音：父母天天在耳边念叨，“没啥出息，大学白念了”，“在外面干啥不比在家强？”小时候一起放牛的小伙伴基本也没一个留在村子里，他们甚至小心翼翼问他：念了大学还没有班上？是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才回来种地的？ 郝春雨自己种的向日葵收成也很惨淡。因为第一次种植，缺乏经验和技术，“别人一亩地能打五百斤葵花籽，我的只能打出二百斤。” 郝春雨又外出打工了。但在外工作依旧不顺心，他还是想念家乡的向日葵，想念那片花海和熟悉的农民角色。两年后，他又回村了。 路是自己的 “路是自己的，没有必要用别人的标准来框定自己的人生。”郝春雨在朋友圈写下了这句话。 第二次返乡后，郝春雨发现，家人的态度不那么强硬了。一次，他在花田里碰到偷偷前来探望的父亲，还吃了一惊。后来，家里人也开始教他葵花种植的过程和诀窍。 “家里人可能知道，我是认真的。”郝春雨推测家人态度转变的原因。 葵花种植开始走上了正轨。合作社的形式因为比单人散户的供货量大，郝春雨能够直接找到炒货厂推销葵花籽，减少了中间商，葵花籽的收购价也获得了提升，最早参加合作社的五六户乡亲，种植葵花的亩均收益增加了约500元。收益看得见，村民们也接连加入了合作社。不仅收获的葵花籽卖出去有收益，打葵花籽时还有每天500元的劳务收入。 郝春雨带动村里的贫困户也一个一个加入了合作社。没有劳动力的贫困户，主要依靠土地流转增收，每亩地每年300多元，合作社的收益还会进行分红。家中还有劳动力的贫困户则一起加入了葵花种植中，在合作社的与厂商的直接对接下，每斤葵花籽的售价比自己种植要多上5毛钱。 2016年，郝春雨所在的合作社被评为了“旗级农牧民专业合作社示范社”。从最初五六户的两三百亩地，逐渐扩展到村中五千多亩，周边村庄也有不少村民加入，合作社的社员们在翁牛特旗的两万亩土地上种下了一片花海。 “开花的时候，老壮观了。”郝春雨笨拙的言辞不太能形容出家乡的魅力，只有身处最大的一片两千多亩花田里找不到方向，沿着直线走都要走十几分钟才能走出来时，才能真切体验到“老”是多么乡土却又扎实。 一切都在向好。2018年6月，苏布日嘎嘎查村迎来村委会的换届选举，乡亲们想让郝春雨当村主任试试。这些年，郝春雨带着乡亲们增收，到了2018年秋收，销售核算完毕之后，村里5户贫困户都达到了脱贫标准，苏布日嘎嘎查村也成功摘下了贫困村帽子。 那时才30岁的郝春雨，本来很担心村务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但在乡亲们看来，“年轻”就是最大的优势——在整个翁牛特旗，像他这么年轻的村干部很少见。 年轻人的事业 信息时代，“年轻”确实很有可能成为带给村里机会的独特优势。 就像很多年轻人一样，郝春雨喜欢玩抖音。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能发点东西？2018年12月，他注册了抖音账号@赤峰联广葵花，开始摸索短视频的玩法。 2019年9月，在字节跳动旗下新媒体运营培训平台头条学院举办的扶贫达人培训上，郝春雨学习了很多视频创作技巧。 一个月后，这些技能就派上了用场。塞北的早雪突袭赤峰，刚刚收获的葵花花盘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几乎全部要废掉了。他把葵花受冻的情况拍成短视频发了出来，没想到小小地火了一把，不少炒货厂联系了郝春雨，要帮助他和乡亲们尽早卖掉库存。 “那次卖了有好几车，总共卖出去了二三百吨。”郝春雨说。 他发现，网友们最喜欢看他拍的农村风景和生活，一部分网友会想起自己的家乡，另一部分网友则觉得有些稀奇。后面这部分网友也让郝春雨觉得稀奇，“怎么会有人不知道瓜子是从向日葵里剥出来的呢？”但就像他自己看其他视频时的感觉，如果自己拍的东西能让网友们学到知识，也挺好。 在一条视频中，郝春雨一手拿着木棒，一手拉过一盘葵花，手起棒落，三四秒时间快速击打，花盘上紧密挤在一起的葵花籽四散爆开。在他身下，剥落的葵花籽已经快积到他的腰部，背后光秃秃的花盘也溢出了半个屏幕。 很多网友惊呼：原来我们吃的瓜子是这么来的！屏幕中被埋在葵花籽堆里的郝春雨，就像赤峰葵花的天然代言人，被网友们冠上了“葵花哥哥”的称呼。 这条视频的播放量最后超过了2000万，联系郝春雨的厂商突然暴增，好友申请多到让他手机运行都卡顿起来，电话更是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都没有停过，“一个电话还没接完，下一个电话又打进来了。” 辽宁、贵州、湖北……天南海北的厂商都找上门来，郝春雨带着他们考察合作社的库存，尤其会优先带去考察前两年刚脱贫的贫困户种植的品种。 50多岁的张桂花（化名）丈夫去世得早，儿子因为小脑疾病行动不便，只能靠着她一人又种地又照顾儿子。之前她种了20多亩玉米，每亩能赚上个500元左右；加入合作社改种葵花之后，每亩的收益提升到了1300元到1400元。 当时有厂商就看中了张桂花收割的葵花籽的品相，一次性订购了10吨多，一下就给她家带来了超过1万元收入。而当时已经收获了葵花的另外三户贫困户，也分别卖出了4吨、5吨和13吨。 很多厂商看中了合作社数千吨的货量和优质品种，和合作社签订了长期的合作关系。“客户多了，销量大了，走货也快了。估计潜在的成交量在一千吨以上。” 2020年3月，郝春雨所在的翁牛特旗退出了国家级贫困旗县序列。脱贫攻坚的任务完成了，闲不住的郝春雨又计划着带领村民开启深加工流水线，直接让网友们可以在线上买到货真价实的优质葵花籽。同时，利用抖音的影响力，帮助当地的优质小米、荞面等农产品扩大销路。 有时候，郝春雨会很想念那些在大城市里的小伙伴。过年再见面，虽然小伙伴们都没明说什么，但郝春雨能感觉到，他们对这个带领乡亲们脱贫的郝村长，有了尊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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