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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李秀君（内蒙古） 我的母亲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印象中母亲是个病人，家里的猪圈棚子上面总是有她吃过中药的药渣。我至今不明白爸爸和姐姐为什么把熬过的中药渣子放在猪圈的棚子上。因为母亲的中药，我现在还能辨别出很多种中药，能说出它们的名字。比如陈皮，杜仲，蝉蜕，麦冬，当归，何首乌，甘草，红花，桔梗，人参，党参，红参等。 夏天的时候母亲拄着拐棍，(她的腿有严重的风湿，弯的像两个对扣在一起的月牙)经常坐在大门口的海棠树下乘凉，那两棵海棠果树我们两个小孩子拉着手才能抱住它们。据说它们和爸爸的年龄差不多。海棠花开的时候，微风吹过，一路花雨，我在花雨中疯跑。母亲会紧张的喊，慢点慢点！ 海棠花飘落在墙角下，沟渠旁，小路边。母亲拄着拐棍，和我一起拾起海棠花瓣，放在簸箕里晒干，给我做了个小枕头。至今那枕头的清香还在我的记忆深处里飘荡。 记得有一次和邻居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女孩玩过家家，因为她不小心碰疼了我，我把她推倒后又踢了一脚。那女孩去母亲那里告状，母亲非要我给人家赔礼道歉。母亲说人家是无意间碰疼了我，我不应该推人家，更不应该踢人家，告诉我人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假如你无心碰了别人，人家来打你，你委不委屈？我仔细想了想，母亲是对的，于是给那个女孩鞠了一躬，说了对不起。 母亲九岁的时候到父亲家做了童养媳，十七岁和父亲圆房。生了十个孩子，我是母亲活下来的五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她生我的时候已经四十六岁。我的出生让父亲的期盼彻底失望，他知道此生不可能有儿子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经常对重病在身的母亲大吼。酒醉时甚至会谩骂母亲。父亲那时候全然忘记了他在离家很远的煤矿工作，我年迈的爷爷奶奶是母亲养老送终。我们姐妹几个是母亲含辛茹苦养大。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只是哭泣，从不还嘴。不论父亲对她怎样，她对他还是和颜悦色，尊敬有加。后来长大了问姐姐，姐姐说母亲是感激父亲的，因为她九岁那年如果不是父亲把要饭的她领回家，她可能早就就饿死了。她一直很愧疚没有给父亲生个儿子。我可怜的母亲！她不懂得生男生女跟女人是没有关系的！ 母亲很善良。她对父亲逆来顺受，对左邻右舍有求必应。三年灾害时期，因为大姐在粮所上班，可以走后门多领点粮食，她没少接济邻居们。宁可自己少吃点，也把粮食送给邻居给孩子们吃。 母亲有非凡的绘画才能，如果她出生现在这个年代一定会被培养成一名出色的画家。母亲手巧是附近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她拿起一块缎子布来，用手指甲在上面划来划去，然后飞针走线，一两天或者一段时间后，那块布上就有了展翅欲飞的凤凰，小鸟，蝴蝶，蜻蜓，蝙蝠，或者是活灵活现小猫小老虎小鱼，盛开的牡丹，芍药，菊花，梅花，摇曳的小葫芦等。那块绣花的布有时被做成门帘，有时被做成枕头，有时被做成鞋垫。我小的时候所有的鞋都是绣花鞋，不管是棉鞋还是单鞋。有的鞋尖是一对蝴蝶，有的是不知名的花朵，有的鞋尖上是虎头，或者小猫。 母亲还精通剪纸。我家的窗户上总有几朵大红纸剪成的窗花。墙上总有各色彩纸剪成的的花草。经常有人拿着彩纸来求母亲给他们剪纸，以至于我家灶台前总是有花花绿绿的纸屑。 母亲虽然没有给父亲留下儿子，但是母亲所有绣品都是父亲的骄傲。父亲有一个黄铜烟嘴的烟袋，烟杆只有半尺长。它总是和母亲给他做的黑色烟荷包纠缠在一起。那个黑色烟荷包也就三寸长二寸宽。荷包两面一面绣着一朵粉红色的牡丹花。每天父亲出门干活的时候就把小烟荷包别在裤腰带上。那个绣花的烟荷包在他的屁股上方晃啊晃的，似乎在向人们展示那朵漂亮的牡丹花。 他常说你妈那手是七仙女转世给她的呢。我现在还珍藏着姐姐给我的母亲的一些绣品。 我永远不会忘记母亲离开我的那个早晨。天刚蒙蒙亮，我被父亲叫起来。他哽咽着让我快喊妈妈。妈妈！妈妈！我和四姐大声的叫着。母亲瞪着她浑浊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不再回应。我那时还没有意识到母亲已经去世了，直到四姐和父亲把她抬起来放到地下的木板上盖上床单，我才明白母亲再也不会回应我了！我用力的哭喊着，嗓子哑了，头嗡嗡的响，任我怎么用力拉她，母亲躺在地下还是一动不动…… 我可爱的母亲，我普通的善良的勤劳的母亲，虽然您给我的记忆不多，很多关于您的事迹都是姐姐讲给我听的，但您的善良和温柔足以让我享用一生。 【作者简介】李秀君，笔名君秀，内蒙古自治区牙克石市作协会员。退休工人。热爱文学，喜欢写作，有多篇小说、散文、诗歌、发表于《骏马》《呼伦贝尔日报》《林海日报》及各网络平台。 首届“感恩父母 让爱传承”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征稿启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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