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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幸福的早晨 闭着眼睛 光的到来是轻的 它跋山涉水，披星戴月 才来到我的身边 它的每一步 都是轻的 就像雪一寸一寸消融 一条条明晃晃的道路 在我脚下铺开 哦，我愿意花费整个上午 和这种美好的感觉相处 并为她命名 烟火 当我点燃这个词 一些星星就找到了 通往人间的路 《春天的牧羊人》 天上是五颜六色的风筝 地上是五颜六色的孩子 怎么看，他们都像 一群被风筝放牧的小绵羊 追赶着春天 三月 春水只管荡漾 春花只管怒放 淫雨只管霏霏，杨柳只管依依 向阳的山坡上 草只管一寸一寸地绿 一点一点地吐露爱意 牛啊羊啊只管一个劲儿地吃 我只管在她们中间 像一个君王，坐拥满城春色 想想，还有十里春风 正快马加鞭，向我赶来 小小 铺天盖地的白 吹过红叶李的风 像一个大获全胜的将军 本想乘胜追击，怎料 却在小小的婆婆纳面前 败下阵来 雨夜 又是连续的阴雨天 终于有了慢下来的感觉 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 退回三月的枝头 退回某个小小的词语 比如想念 因这声声的雨滴 会有许多眼睛和大地一样 慢慢湿润吧 没关系，但愿有更多的心 能和江河湖海一样 不知不觉被填满 无用之诗 母亲不知道我写诗 也没有读过 这些对她而言是最无用的 她只需要我吃饱，穿暖，睡好 年近五十，她开始照顾外孙 以及自己的白发，高血压 反复疼痛的牙齿和关节 不忙的时候，她还会发来 一些不科学的养生文 我的母亲，她已经 没有了看一朵花的心情 没有了对草原和春天的向往 姐妹 难得相聚 她们坐在门前 谈论子女、庄稼的收成 攒了大半辈子的病痛 也一起虚构了 早逝的三妹的大半生 她们都是土地的女儿 她们也在土地上生儿育女 无声无息 不卑不亢 交响曲 这么多年，母亲 永远是最后一个 离开餐桌的人 永远替我们收拾着残局 在我们忙于工作 忙于东奔西跑的日子 是厨房里那些 碗碗罐罐陪伴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反复地 将它们洗净，擦拭，晾干 宛若对待她的儿女 在农村，我的故乡 每一个清晨、傍晚 每一处安静院落的厨房 在炊烟升起的时候 都有一位慈祥的母亲 轻轻演奏着 同一首交响曲 母亲的手 下楼丢垃圾，刚转身 身后就传来了窸窣的声响 我故意加快脚步 我不敢看她，更不敢 看她的双手 那是一双谁家的母亲的手 我能想象它们的黝黑，干瘪 布满纹路，深深的 我能想象这双手 抱过新生的婴儿 擦拭过委屈的泪水 触摸过春天，河流，花朵 我能想象这双手 被生活反复打磨 留下了一条条幽深的小路 我们都曾走过，仅仅是走过 这双手必定和傍晚小区门口 卖菜的那位母亲的一样 必定和世上大多数母亲的一样 也和我的母亲一样 祝雨，大冶还地桥人，生于1991年，湖北省作协会员，湖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著有诗集《开始下雨了》《留得残荷听雨声》《我想把春天寄给你》。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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