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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本深长篇小说《虞舜大帝》连载(32)琴声如诉

 云外庐 2021-03-08

第三十二章、琴声如诉

没想到刚多七十大寿的帝尧竟大病了一场。起因是太子丹朱给气的。

那天,帝尧到后花园里去散步,见丹朱正同一帮卫士和宫女们一起玩旱地行舟的游戏。干旱的泥地上泼满了水,被踩得起了浆,滑溜溜的。丹朱两手搂着两个宫女,坐在一条“木舟”上,几个人在丹朱催促下,端着陶盆,不停地往独木舟下浇水,另有几个人拖着木舟前行。丹朱正玩得好,高兴得满脸通红:

“拉呀!快拉呀!”

众人突然看见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尧,呆住了……

丹朱却没有看见尧,嘴里只管吆喝:“一群废物,快拉呀!拉呀!”

尧气得呼哧大喘,不由得大喝一声:“大胆妄为!”

丹朱这才发现了尧,顿然慌了,忙从那木舟上跳下来,却哧溜地滑了一跤,一屁股跌坐在泥潭里。众人一齐惊慌地向尧跪下,个个不敢仰视……

哼!简直可恶!”尧提起手中的龙头藜杖,狠狠地往地上出力一戳……

尧被丹朱气得病倒在龙榻上,皇妃吓坏了,在一旁伺候。吹嘘着褐色的药汤,小心地用一只木羹为尧喂药:“圣上万万要保重龙体啊。”

尧:“你看看你那个宝贝儿子,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皇妃为尧沏茶:“这都怪妾身。只是圣上千万别气和了身子,不然妾身的罪过就大了。”

“就为了他,孤家把多少法子都用了,可他还是多少没一点整形,真是太不争气了!哼,我有一种预感,将来坏孤家大事的,必定是这不孝的孽子!”尧说着竟咳嗽连声。

躲在门外偷听的丹朱,吓得浑身一哆嗦,一回头,同一个守候在门廊近处的一个近侍目光相遇。近侍奇怪地打量着丹朱,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见丹朱回过头来,近侍掩饰地躲开了目光。丹朱尴尬地走开时,又故意同那近侍正面瞪视了一眼。近侍望天,似乎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丹朱恨恨地:“哼!”

世界上的事情就怕比较,大舜同帝尧的那个不孝子丹朱一比,就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人了。

务成子先生每天授课的内容,大舜总是理解得最为透彻,而且记忆力超强,每个篇什他都能过目成诵。务成子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天资聪颖,而又学而不厌的学生。

务成子家里的那几分薄地,完全是大舜包下来了,那片不很大的地块里种满了各种蔬菜瓜果,生长的势头比哪家地里的都好,远近的农人常常有来地边参观的,向大舜请教种地的窍门。学馆里,务成子对大舜的家,草寮之中,十分清净。舜向务成子请教。其实道理很简单,大舜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动脑子,总要找出事物其中的规律来,种瓜菜也一样,他仿佛完全摸透了种种植物的性情。依照着规律来精心管护它们,焉有种不好的道理呢?

务成子才高八斗,阅世无虞,阅人也无数,对大舜的器重也完全是出于他的本心。除过正课之外,也时不时地邀大舜去家里坐坐,忙不过来的时候,也让大舜执朱笔批改同学们的作业。或者师徒二人对坐,清茶一杯,谈经论道,也颇有一番闲云野鹤的情致。大舜则利用一切机会,想从务成子肚子里把学问多多地掏出来。

那天,大舜又到务成子先生的家里去请教务成子:“老师,你讲太昊伏羲画八卦的时候,人们还是结绳记事,以记载收获和分取。后来仓颉圣君造出了许多字来,人们就把这些文字刻在木片、竹片上,在人间流传,一直沿用至今。那学生想知道仓帝所造之字,难道是他脑子里凭空想象出来的吗?”

务成子微微一笑:“那当然不是,最早的字其实就是最简单的画,比如这树,比如这天上的太阳,比如夜里的月亮,河里的流水,山上的火焰。那一个个符号,别人一看就懂你想要表达的意思。”

两人正说到兴致,没料到隔着一道珠帘,新近来投奔父亲的务成子的阿月在暗中观察同父亲说话的舜。显然,阿月被舜的堂堂之貌和不凡的谈吐吸引了。

舜又问务成子:“老师,人祖伏羲圣君当初发明捕鱼的网,是看到蜘蛛结网受到启示了吧?”

务成子道:“应该是这样的吧。还有一样东西也是他老人家发明的。”

舜问:“是什么东西啊?”

务成子微微一笑,向里屋唤道:“阿月?且拿琴出来!”

阿月姑娘欢喜地应了一声:“哎,来啦!”

话音未落,珠帘掀起来,务成子的女儿阿月便抱了一张用布幔罩着的琴款款地走了出来。

务成子对大舜说:“这是我女儿阿月。”

舜吃了一惊,目光惊讶:“哦,阿月姑娘好。”

务成子又对阿月说;“这是大舜,大名姚重华,我的最好的学生。”

阿月矜持地一笑;“我们其实已经见过面了。”

大舜心里很是蹊跷。他一时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阿月……

务成子也自十分意外:“哦?你如何见过他的?”

阿月说道;“那天,我和母亲来找父亲的那天,从山下路过,正好看见这位大哥背了一位身子羸弱的老先生下山来的。我后来才知道,那老先生便是专访父亲来的善卷先生。”

务成子恍然大悟,目光立刻转向了大舜;“哦,原来如此?”

大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是,阿月姑娘没有看错。”

务成子道:“舜啊,我不是还亲口是问过你吗?我还说要替善卷老先生谢谢那位背他下山的好心的后生家呢,没想到偏偏就是你啊!做了这等好事,你如何要瞒着为师呀。”

大舜低头道;“区区小事而已,又何足挂齿……”

“你呀,大舜,你……嘿嘿……”务成子欣喜地指点着舜,心情顿然更加地愉悦了,一抬头,见阿月还呆立着,就说:“别愣着啊,快把琴放这几上。”

阿月微微一笑,将琴放置在他们中间的几上。揭去了罩在上面的布幔,这是一张素色的五弦琴。看那琴板光滑明亮而又色泽优雅沉着,如同在桐油里浸泡过似的,显然是一把少见的古琴了。

务成子:“阿月,给大舜抚琴一曲吧。”

阿月低首回眸:“哎呀,我奏得不好。不敢献丑。”

舜立刻躬身作揖:“阿月姑娘千万别客气,在下洗耳恭听着了。”

“如此良宵,何可无妙乐哉?”务成子一挥手:“弹吧,弹吧。”

阿月矜持地微微红了脸:“恭敬不如从命,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阿月端端坐在几凳上,凝神片刻,仿佛沉浸在心中的旋律里,须臾之后,但见她一双纤手在琴弦上一挥,犹如一群天女环佩摇曳,从云头络绎而来,阿月抚琴的样子如初月之出天涯,清净素雅,那悠扬的琴声仿佛被注入了幽幽的情丝,声声入耳,声声入心。舜专注地望着抚琴的阿月,仿佛在梦中一般……

抚琴的阿月也渐入佳境,一曲轮回,禁不住边抚琴边歌唱着了:

我有心仪兮,梧桐荫之,

望不可见兮,在天之极……

歌声琴声,把这逍遥之夜的感觉渲染得恰到好处,务成子听着女儿的歌唱,禁不住用指尖在案几上一下一下地点着拍子了。大舜更是不觉有了几分陶醉。全然忘记了身外的一切……

忽听窗外“噗咚”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在地上了……

阿月的手一抖,琴声戛然而止……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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