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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对于遨游天际的鸟类总是不乏赞美和向往，从原始社会开始相关的图腾崇拜就层出不穷，比如我们熟知的鸟官人皇，还有以前说过的金乌玉兔等等。在赋予现实中的鸟类各种善良寄托的同时，我们还会有意识地创造出一些集天下大美于一身的神鸟，这其中最有传统文化内涵的就是——凤凰。 共同信仰？ 说起凤凰的渊源是否稍有头绪呢？实在对不住，似乎头脑一片茫然。但我们倒是常说凤凰涅槃一词，一般认为是来源于西方神话，也就是菲尼克斯神鸟浴火重生的故事，因为郭沫若先生的同名诗作，半个多世纪以来也成为了中国人家喻户晓的典故。郭氏考证说这个天方国（即今阿拉伯半岛）的神鸟，实际上和中国的凤凰渊源相同，并引用《孔演图》中的话来从侧面加以证实——凤凰火精，生丹穴。  火中再生的凤凰与中国人熟悉的吉祥鸟到底有无关系？ 然而涅槃本身是佛家用语，原意和火中再生并不直接相关，而是用于形容解脱，佛教中更多的是关于孔雀的传说。从形象气质上来说，孔雀姿态高傲有王者之气，两者确实有诸多贴合之处。孔雀曲项修身，遍体斑斓多彩，尤其是如曳地长裙一般的尾羽，末梢还有大大的眼斑，倏然乍挺开屏顿时满眼生辉。尽管有人挑剔说孔雀腿短，冠羽还有不善高飞等，都和典籍中的凤不相匹配，但作为设计原型，本身就不可能拥有终极产品所有的特征。 椉鹥溯远 总之小编也曾倾向于，原始凤的造型中融入最多的元素应该来自孔雀，至少应该是以雉类为主，或在此基础上取舍和发挥。但问题在于：古人其实很早就为孔雀命名了，并未将它与凤凰视为一物，而且待它也并不怎么友好。比如《周书》中说“成王时，西方人献孔雀”，屈指算来应该有三千多年了，《楚辞》中也有“孔盖兮翠旍”的句子——孔雀羽毛都能直接拿来装饰车盖了，《神仙传》上说弄玉的佳婿萧史每次吹箫，都会引来孔雀（代指凤）。  古代宫廷豢养孔雀相当普遍，丹青描摹纤毫毕现。 即便这些可能更多为文学描述或后人增饰，那么后世正史中多次提到南方贡献孔雀的细节，应该是非常可信的资料了：《晋书》中写交趾太守孙谞擅自调用三千只孔雀，送往秣陵献媚孙皓。一次能调动三千只，可见当时数量非常可观，因此再漂亮也一定不是凤凰，即便原先沾边现在也被剥夺资格了。为何如此繁盛呢？《北户录》说孔雀“音影相接便有孕”，这太猛了，不用瞪眼，对上歌或影子重叠在一起就能怀上！ 客产南洋 先秦的诸多古籍都遭汉儒刻意篡改，神话部分更是面目全非，但考古资料一般不会说谎。殷墟甲骨中有两条卜辞似乎很说明问题“甲寅卜，呼鸣网雉，获凤？丙辰获五。”“甲辰卜，礻隻凤。”大致是说命人用网捕捉雉鸟，心里却更指望得到凤鸟，结果丙辰日果然捉到五只，还拿其中一只献祭。由此可见商代人对于凤是有明确概念的，将它和雉视为同类且更看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人类滥捕的加剧，到了春秋后期这种珍禽几乎绝迹。  如果重新评选凤凰的形象代言，你会为太阳鸟投上一票吗？ 关心自然生态的孔夫子由此发出了凤鸟不至的哀叹，正如他曾经因为麒麟被捕获而感到心痛一样，他应该是见过凤的。那么春秋时期的凤鸟是什么呢？一些学者考释周代青铜器铭文后得出结论：古人所谓凤即南洋之极乐鸟，理由是极乐鸟当地语言中叫Banlock，前缀Ban和“凤”近似对应。极乐鸟的尾羽披拂弯翘，倒是和凤凰有几分相似，但其分布范围仅限于人迹罕至的若干个岛屿，仅凭发音模糊近似就说它是凤凰的形象来源似乎证据不足。 形神不凡 选择一种自然环境下很少见到的禽鸟，将它抬高到某种精神高度，必须赋予其独一无二的习性特征。庄子说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这可能是最早将这种鸟，与高洁的品性相联系，实则夫子自道，说的就是庄子自己。而这样一定调之后，凤凰从一种现实珍禽，陡然上升为百鸟之王，成为禽类中最高等级的祥瑞。有哪些特征呢？大致为：鸡头、蛇颈、燕颔、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  满身祥瑞，高栖桐枝的凤凰，总要找几只“凡鸟”来体现下优越感。 这其中大多数比喻都是似是而非的，鸡头蛇颈燕颔龟背的鸟似乎有不少，但鱼尾确实不多见，而高六尺许可以和鸵鸟媲美了，这还是凤凰吗？不过这至少还是从生物学角度出发的描述，《论语纬》中的说法更玄乎——头象天，目象日，翼象风，足象地，尾象纬……打住打住，简直都不是人话！总之一句话，让天底下的凡夫俗子，穷尽一生之力，也找不到它的踪迹！ 坤德至贵 从汉代开始凤与龙、麟、龟一起被纳入四灵，凤的造型也大致确定，但不知何时起，凤渐渐与龙成了固定组合，四灵并称的情况日益少见。龙和凤都能用以赞许才识出众，故而有所谓“人中龙凤”一说，隐于民间的大贤被誉为卧龙凤雏，以凤字为男孩取名在汉代以后也非常普遍。不过后来龙的头衔被九五之尊所垄断，凤自然也跟着拔高，与之对等但必须变阳为阴，成了一国之母的象征。 真正的凤冠是不多见的，大多数是短尾巴的翟冠，远看难以分别。 选择凤和龙搭配首先是因为两者吉祥高贵的身份，其次是顾及外在形象的反差与和谐，其他神兽都不合适。这并不意味着凤的涵义走向单一，而是构建一种阴阳平衡罢了，取名某凤的男子依然比比皆是，北静王在贾政面前赞许宝玉，用的是“雏凤清于老凤声”的旧典。即便在指代女性的范畴内，也往往并不严格，凤冠霞帔起初限于后妃，后来诰命夫人以下也常常僭越服用，成语龙凤呈祥也能用于民间婚庆，游龙戏凤中的凤，只是小家碧玉而已。 雝喈莫弃 早期人们对于凤鸟的又一重要印象本就是雌雄匹配，恩爱相伴，《左传》中记述齐懿仲为嫁女而问卦，得到了“凤凰于飞，锵锵和鸣”的吉语，卜凤一词也成为了择婿的代称。这么说来雄曰凤，雌曰凰的说法还是颇有渊源的，因此才有了一曲《凤求凰》挑动卓文君的爱情佳话，这要比“拉龙配”硬凑出来的姻缘高雅纯正得多。当然这还不是故事的源头，《山海经》上首先提出五彩鸟的概念，一共有三种：皇鸟、鸾鸟、凤鸟。  宋词中的凤箫声动，指的是排箫，到了清代刻意模仿凤翼。 可见最初并未涉及到雌雄的问题，皇鸟和凤鸟应该是同类，此外还有赤、黄、青三色的孟鸟，以及赤尾青身的灭蒙鸟。总之各地的爱鸟人士，都把各自的观察结果上报到有关部门，于是就形成了众说纷纭的不同版本，都被算入凤鸟族属。但后来皇字衍生出了凰字，成了雌凤的代称，其他几种近似的鸟则渐渐被人淡忘。但脑洞惊人的学者还觉得意犹未尽，煞有介事地建立起了一套更完备的种群档案，通过归纳精简使得神话传说更具文学审美情趣。 五凤齐彰 《史记》中的司马相如是“捷鸳鶵，掩焦明”，根据注解的说法，焦明类似于凤，出自于西方，是属于四种类似于凤的“妖鸟”，形象特征是——长喙疏翼圆尾。大致说来：凤之类有五，其色赤文章凤也，青者鸾也，黄者鹓雏也，白者鸿鹄也，紫者鸑鷟也，而根据《禽经》的说法，“凤之小者曰鸑鷟”，长到三岁后身具五彩之纹。唐代小说家张鷟，因为幼年梦见五色大鸟，祖父认为大吉，才为其取名“鷟”，并认为他能够成为朝廷重要的辅弼大臣。  这个“鸾”长得可真够“蓑”的！ 青色的“鸾”可能我们更耳熟一些，因为常常听到鸾凤和鸣这样的吉祥语，现代工具书上将其视同凤凰一类，等于否认其真实存在。但明代宋诩在《竹屿山房杂部》中写道：“青鸾……今名鹚䳓之类”，清代陈淏子也说“鸾乃神鸟也，形似鹤而瘦小，首有长帻，其羽毛纯青者……”。所谓的鹚䳓应该是灰鹤的别名，而“首有长帻”则是蓑羽鹤的特征，古人并不加以特别区分，但可以认定鸾指的是蓑羽鹤。 地域分别 寓意最为吉祥的莫过于所谓的凤鸣岐山了，追根溯源这一说法出自《竹书纪年》，提到的是文王姬昌梦到日月著其声，鸑鷟鸣岐山。周族兴盛于今陕西西部和甘肃东南一带，鸟类崇拜一度颇为兴盛，陈仓地区曾有山鸡夜鸣，古人奉祀为神并称其为陈宝，今天的宝鸡市和凤翔区，乃至我们熟悉的西凤酒，很大程度上都和岐凤文化息息相关。凤鸣其实说到底就是鸡鸣，一唱则天下大白，当然就是光明和祥瑞了。  青铜器中无法确定的神鸟造型，可以统称为凤，我估计专家一定没见过火烈鸟吧？ 楚地的凤文化历史同样悠久，湖南湖北出土器物中，带有凤鸟图案的比例相当高，尤其是战汉时代的漆木器，以荆州的虎座凤鸟漆木鼓架最为典型。南方的凤鸟融入了巫傩文化的元素，形象舒展飘逸，势欲翱翔九天，凤凰昂首奋翅，纤足踏虎，不但获得视觉平衡，亦足见威凤一羽之神姿。荆楚以凤为图腾，以高傲的神禽自许，而在外人看来，湖北人就是地上的九凤，也就是俗称的九头鸟。 非关凶煞 古籍中对九头鸟的记载相当繁杂，晋代郭璞《尔雅注》中曾说，孔子听到有人在河中唱歌：“逆毛衰兮，一身九尾长兮”，所谓的逆就是鶂，又叫鶬鸹或者鬼车。据说这种鸟原本有十个脑袋，被狗咬下一个因此成了九头，也有传说是周公讨厌他的叫声，让警卫员砍掉了一个。就此落下残疾的鶂还不忘时时跑出来吓人，每当天色暗淡时就边飞边叫，而且能“入室收人魂气”，断掉的脖腔还常滴血，落到哪家主人就得倒霉，这可太恐怖了。  这样令人头大密恐的妖怪，一定是你童年的噩梦。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人们每当听到它叫声，便会拽狗耳朵，狗疼得狂吠起来，鶬鸹就吓得赶紧逃走。如此令人胆寒的鸟到底长什么样呢？东吴陆机说它是苍色赤颊，李时珍《本草纲目》中也说它“状如鹤大，而顶无丹，两颊红”，还有别名叫做“麋鸹”或“麦鸡”。清代《北京通志》中又加上了“长颈、高脚”两项特征，基本可以将其范围缩小到大型鹤类范畴，排除掉几个不符合的种类，可以精准锁定为白枕鹤。  栏目策划：彦稠；图文编辑：君振 河图洛书 · 2103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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