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五律《秦州杂诗二十首其六》读记

杜甫五律《秦州杂诗二十首其六》读记

（小河西）

秦州杂诗二十首其六

城上胡笳奏，山边汉节归。防河赴沧海，奉诏发金微。

士苦形骸黑，林疏鸟兽稀。那堪往来戍，恨解邺城围。

此为《秦州杂诗二十首》其六。写西部边兵东调。由于邺城之战失败，朝廷将西部兵力继续东调，西部防守空虚。吐蕃不断蚕食唐朝边地。杜甫很忧虑。

胡笳：古北方民族一种管乐器。《悲愤》（汉-蔡琰）：“北风厉兮肃冷冷，胡笳动兮边马鸣。”《从军五更转》（陈-伏知道）：“。依稀北风里，胡笳杂马嘶。”

汉节：借指持节带兵的将帅。《唐六典》卷8：“自汉以来，唯旌节称节。…命大将帅及遣使于四方，则请而假之，旌以专赏，节以专杀。”

防河：此指防守黄河两岸。【参阅：《旧唐书-李忠臣传》：“至德二载正月，…防河招讨使李铣承制以忠臣为德州刺史。属史思明归顺，河南节度张镐令忠臣以兵赴郓州，与诸军使收河南州县。”】

沧海：指近渤海一带，黄河在此入海。《初学记》卷6引《博物志》：“东海之别有渤澥，故东海共称渤海，又通谓之沧海。”《步出夏门行》（汉-曹操）：“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金微：山名，今阿尔泰山。参阅：《旧唐书-仆固怀恩传》：“贞观二十年，铁勒九姓大首领率其部落来降，分置瀚海、燕然、金微、幽陵等九都督府于夏州，别为蕃州以御边，授歌滥拔延为右武卫大将军、金微都督。…世袭都督。”（此“歌滥拔延”即仆固怀恩曾祖。贞观年间已有“金微都督府”。）《从军行》（唐-虞世南）：“烽火发金微，连营出武威。”《从军行》（李白）：“从军玉门道，逐虏金微山。”

形骸：躯体；容颜。《酬裴员外…》（唐-高适）：“如何俱老大，始复忘形骸。”《晏坐闲吟》(唐-白居易)：“意气销磨群动里，形骸变化百年中。”

那：古通“哪”。《在狱咏蝉》（唐-骆宾王）：“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侵。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邺城围：乾元元年（758）九月，肃宗命郭子仪等共领步骑约二十万攻安庆绪，又命李光弼、王思礼两节度使率所部助攻，以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监督各军行动。十月，安庆绪退回邺城，被唐军包围。次年三月史思明率兵自范阳南下救邺城。邺城之围遂败。

大意：秦州城上胡笳奏起乐曲，山脚下有持节的将帅东归。奔赴东海防守黄河两岸，奉皇帝诏令兵发金微。士兵远涉辛苦晒得皮肤黝黑，林木稀疏鸟兽自然稀疏。怎能忍受反复的征战？可恨的是竟让叛军解除邺城之围！

诗意串述：此诗首联写所闻所见。听到“城上胡笳奏”，看见西部守边的将帅东归。次联写西兵东调。在《观兵》、《观安西兵过赴关中待命二首》中杜甫已写了东调安西兵。这次写为中原“防河”，要从大西北金微都督府调兵了。三联写对西兵东调的忧虑。一是不远万里调兵，“士苦形骸黑”。二是西部过于空虚。已经“林疏鸟兽稀”。杜甫也知道，中原一带很关键，“防河”很重要。皇上抽调西部兵力也是迫不得已。于是有了末联的“恨”：如果邺城之围中，皇上明确主帅，九节度兵马齐心合力，何至于邺城之围被“解”了呢？杜甫恨只恨那个无能的“观军容宣慰处置使”鱼朝恩（总不能恨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