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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晴朗遇到一件为难的事。她发现胡雅丽在外面有男人，有些纠结这事儿要不要和陈海说。说，显得她挑拨。不说，她太不服气。 李晴朗和胡雅丽都在商场卖手表，虽然不是一个品牌但只隔一个柜台，没事儿的时候，还能凑一起唠几句。 陈海在他们商场做管理，李晴朗先看上他的。可她家是农村的，没啥高学历，长得也一般，只是普通柜姐，这些条件综合下来，实在没勇气表白。陈海呢，985毕业，来做管理也就是个跳板，不定哪天就跳走了。 结果李晴朗稍微一犹豫，被胡雅丽截了胡。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那俩人好上了。 胡雅丽除了比李晴朗长得好看点，其实没啥区别，也是农村来的，也是没啥学历。李晴朗相当后悔，接着便对胡雅丽有了宿怨。 一晃两年过去，985满街都是，连外卖员里都有这院校毕业的，陈海还趴在原地没动。李晴朗却一直没遇到心仪的对象，她更后悔，如果当初勇敢那么一点，还有胡雅丽什么事儿。可惜呀…… 在李晴朗的叹息中，她发现胡雅丽和那个来买表的马老板有猫腻。 马老板是个肥油的老男人，找胡雅丽买过好几次手表。开始李晴朗还有点羡慕，一块表都上万了，胡雅丽得拿多少提成啊。 有次，李晴朗去仓库拿东西。路过车库时，无意中看到胡雅丽坐在马老板的车里，俩人搂在一起别提多亲热了。 李晴朗当场懵掉，吓得贼似的溜走了，心口砰砰直跳，像自己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而过了好一会儿胡雅丽才回来，嘴唇重新涂了口红，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得像啥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晴朗不得不佩服，胡雅丽装纯真够可以的。 这件事要不要和陈海说，李晴朗纠结的很，毕竟前几天，她还听说陈海和胡雅丽已经在装修婚房。她这会儿要是急赤白脸地跑去拆胡雅丽的台，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可她又不甘心。心里想扎了根刺，有时痛一下痒一下的。特别是看到陈海还一无所知自己脑袋上长了绿草，她就有股想要揭穿胡雅丽真实面目的冲动。 那天中午，李晴朗在商场下面的牛肉面馆碰到胡雅丽和陈海。俩人叫她一起吃面，她盛情难却。 胡雅丽把碗里的牛肉片都夹给了陈海，那殷勤的样子，好贱啊，李晴朗差点没被噎到。难道她不该散发着正义的光芒，让陈海认清现实么？ 可她根本没有做正义使者的机会，因为她听到胡雅丽说，晴朗，我和陈海下个月就要办婚礼了，你来当我的伴娘吧，我在这里朋友不多，几个关系好的同事，也就你还没结婚。我们老家那里，伴娘只能是未婚的。 关系……好吗？李晴朗呵呵了，心里的刺却又狠扎了一下，她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2 表柜的生意本就冷清，不可能像化妆品一样每天门庭若市。除去基本底薪，这个月李晴朗没拿到几个钱。看着手机上收到的入账短信，她心里一片黯然。 房租，水电，吃饭，各项开支下来所剩不多，她还得给家里寄钱。把裤腰带勒得再紧，还是入不敷出。 胡雅丽就不一样，每个月的收入都很可观。应该是仰仗着马老板的关系，总有一些客户直奔她来买表。可她的这笔钱是靠啥挣来的？不就是靠和老男人搞关系，靠出卖色相挣来的脏钱嘛。 李晴朗这样想过，心里似乎平衡了。又想起那天中午吃饭时，当着陈海的面，胡雅丽那么泰然自若，李晴朗的心情又糟糕起来。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上次是不是看错了，毕竟地下车库光线有点暗。 可胡雅丽马上否定了她的怀疑。 这天快下班时，李晴朗被胡雅丽叫住了，她说想买两件衣服，让李晴朗这个伴娘帮她挑挑。 李晴朗跟着胡雅丽在楼上的品牌专柜转了几圈，胡雅丽出手大方地买了几件上千元的裙子。李晴朗又酸了，她再次提醒自己，胡雅丽这些钱的来路。如此之下，她才压下心中的酸涩。 胡雅丽拿出其中一条裙子塞到李晴朗手里，你这做伴娘的也得穿得好看点才行。 我不要，我有衣服穿。李晴朗忙着拒绝。 胡雅丽却态度更坚决地要送。 两个人推来搡去，架势很不好看。李晴朗无奈地说，要不我给钱。 结果胡雅丽生气了，说咱俩这么好的关系，我连条裙子都送不起了？ 关系好不好另说，裙子不收下，李晴朗就是不给胡雅丽面子。另外李晴朗也想了，反正胡雅丽不缺一条裙子，她挣钱也容易，收！ 胡雅丽高兴地挽着李晴朗的胳膊，这就对了嘛。 李晴朗笑得很不自然，脸皮明明是一本正经的紧绷着，嘴角却在撕开。 胡雅丽说，晴朗，你看咱俩都一样在这里没啥根基，想挣钱不容易，所以咱们得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关系，如果有人愿意给你挣钱的机会，干嘛要放弃呢。 胡雅丽一点没觉得臊得慌，她说得那么义正言辞，那么光明磊落。李晴朗听出她话里有话，也许那天在车库胡雅丽也看到了落荒而逃的她，怕她告诉陈海，才有意点醒她吧。 那你为啥不找个有钱人嫁了？李晴朗试探地问。 结婚又是一回事，总得找个相爱的人才行。胡雅丽的答案着实让李晴朗吃惊，胡雅丽可以为财牺牲色相，却还口口声声谈爱情。这到底是什么鬼逻辑。 3 不管愿不愿意，拿了胡雅丽的那条裙子，李晴朗便决定把那件事烂在心里。管那么多闲事干嘛，陈海也不见得感谢她。而且商场一向看的是业绩，管你用什么方法拉拢客户，那是你的本事。 一晃到了胡雅丽和陈海办婚礼那天，李晴朗穿着胡雅丽送的裙子当了伴娘。尽管来参加婚礼的人，不过是他们的同事，还有一些亲戚朋友，她的人生当中，还没有这么被人瞩目的高光时刻。 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喜气，婚礼结束的时候，居然还有人主动来找李晴朗要联系方式。李晴朗还真有点感谢胡雅丽，这个机会是胡雅丽给她的。 紧接着胡雅丽因为销售业绩被提升到组长，真是双喜临门。李晴朗的心情有点复杂。如果她也有胡雅丽的漂亮脸蛋，能靠男人把业绩搞起来，或许她也会干那些丑事。 她以为她和胡雅丽不同，她以为自己比她高贵，其实在金钱面前一样地虚荣。因为没有捷径可走，她唯独老老实实站柜台。 胡雅丽也介绍过两个客户给李晴朗，一看就是那种土财主，满嘴大蒜味儿，还抠门。可到底也给李晴朗带来点收益，不至于只拿底薪了。 李晴朗想，借着这阵东风，能让她咸鱼翻身的日子快该来了吧。可现实太残酷，一下把她从云端踢了下来。 李晴朗的爸生病住院，急需五万块钱的手术费。这笔钱不算太多，可她拿不出来，急得焦头烂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胡雅丽借。 是啊，胡雅丽不是一直说她俩关系铁嘛。而且，她守口如瓶替胡雅丽守住了那个龌龊的秘密，还让她如愿以偿地和陈海结了婚。胡雅丽不可能不帮她。 熬到第二天上班，李晴朗觉得当面借钱显得更真诚，胡雅丽也不好拒绝。 而胡雅丽一听要借五万块，居然一口回绝了，晴朗，按说我该借给你，但你也知道我刚结婚，花了不少钱。我们供了个小房子，首付还找人借了一部分。一下子真拿不出五万块钱给你。要不这样吧，我还有五千块的私房钱，给你先救救急。 李晴朗以为铁定的事，超乎想象地出了乱子。她一时不知如何收场，拉着胡雅丽恳求，我不是不还，就是暂时借一下。 胡雅丽不屑地笑了，我还真怕你不还，你不是已经收过我送的裙子了吗，我还介绍客户给你，还不满足？ 李晴朗晕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胡雅丽以为她是讹钱呢。她在胡雅丽那里到底是个啥角色，她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可笑，好可悲。 4 李晴朗很难过，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可不能被误会成是讹诈啊。 那天肥油的马老板又来了。你看胡雅丽笑得多妩媚，多灿烂，眼角眉梢都是贱货的标签。 有股无名火从李晴朗的心底噌噌往外冒,既然担了这个敲诈勒索的虚名，她还替胡雅丽死守着那张脸干嘛。她要让大家都看清楚，胡雅丽不过是靠出卖色相来挣钱。 于是那天胡雅丽送马老板时，李晴朗跟了出去。如果她没有猜错，那对狗男女肯定是去地下车库约会。她得抓实了，哪怕不为五万块钱，哪怕只是把真相撕开给大家看。 李晴朗看到胡雅丽和马老板上了车，她躲到旁边的一辆车后面，然后拿出手机…… 大概十几分钟后，李晴朗被保安逮到了，原来这段时间有顾客反应，放在地下车库的车里丢了东西，引起了商场保安的特别关注。鬼鬼祟祟的李晴朗便进入了监控。 李晴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她能说她在取胡雅丽出轨的证据吗，这不是证实了胡雅丽的说法，她就是要敲诈她的钱。 又正赶上午饭时间，从电梯里下来一群员工，热热闹闹地把李晴朗和两个保安围在中间。 老马早就开着车溜之大吉，胡雅丽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那眼神鄙夷不屑，李晴朗在她面前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撕得毫无尊严。 李晴朗尖叫起来，你们可以查监控，我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要怀疑我？她充满委屈的声音像裹着嗖嗖的寒风，令人毛骨悚然。 监控肯定要查，李晴朗就是要让大家看到胡雅丽干的好勾当。 调查的结果是，李晴朗是清白的，她不是那个偷东西的贼。可她到底也没说明白她在车库干什么，她一心期盼着胡雅丽被当众打脸，却没想到，马老板车停放的位置是个监控拍不到的死角。 呵，多巧啊，唯一的死角都能被他们找到。李晴朗突然觉得人生太无趣了，死角算什么，死路才该哭。最后靠借小额贷款，她才凑了三万块钱给家里。为了还这笔债，除了每天站在柜台里拼着笑脸卖表，她还得拼着力气兼职送外卖。 她和胡雅丽的关系骤然降到冰点，女人之间的良好关系，往往是建立在能相互利用的基础上。基础没有了，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平等与美好。 胡雅丽再也没有给过李晴朗一个笑脸，更不可能匀给她客户，不抢她的都算高抬贵手。 与此同时，商场里渐渐有了胡雅丽的流言，有人看到她和某位老板在停车库里苟合。 李晴朗一直都在期盼着这个新闻炸开锅，可现在真的锅滚油热，她反倒一点也不激动，心里静得一面水似的。 5 有天中午，她刚吃完饭回来，被胡雅丽截住。胡雅丽劈头盖脸地问，是你干的吧！ 李晴朗愣怔住，我干了啥？ 胡雅丽脸红脖子粗地骂，你说你干了啥？是不是你到处散播我的谣言，你就这么贱！ 李晴朗反唇相讥，说起来贱，你才是代言人。既然做了，就别怕别人说闲话。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说再多都是徒劳，胡雅丽根本不会相信她是清白的。她也没有再看胡雅丽一眼，转身走了。 李晴朗的手机里的确有照片和视频，但那天她没有坦白。如果拿出来，胡雅丽的名声是完了，她又能好到哪儿去？胡雅丽如果一口咬定她敲诈，她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 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即便编不出来更好的理由。不是为了保全胡雅丽，而是为了拯救自己。 在最愤怒的时候，她也想过把照片发给陈海，却是临门一脚退缩，她做不到那么不道德。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胡雅丽的勾当，她还留着那些照片何用。她将手机相册里的不雅照，一股脑删得干干净净。那些照片就像病毒，曾经占据着她的手机内存，现在手机干净了，她的心也跟着敞亮了。 没过多久，胡雅丽和陈海双双辞职，两个人都没脸再待下去。还有一说法是，陈海默许胡雅丽靠出卖色相拉生意。 李晴朗当然不信，除非陈海不是男人。但，万一是真的，幸好她没找这个男人。 靠着兼职送外卖，三万块钱的债终于还清了，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兼职送外卖的日子，她觉得还挺爽。至少她挣的每分钱都干净。她想好了，如果在商场干不下去，她就专职送外卖。 胡雅丽送她的那条裙子，她丢进了垃圾桶。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疼了一下，毕竟值一千多块呢，她从没有这么贵的衣服。可一想到那些钱的来路，她觉得穿在身上都是脏的。 现在回头再想想，当时胡雅丽没借给她钱也是对的，不然她一定继续沦陷下去。说不定也会成为第二个胡雅丽。 女人的每一步，都不能迈错脚，谁也不知道那是陷阱还是阶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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