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明是个老实人，也是本份人，廉洁人，经不起老婆的表扬：“丛梅，你听我解释，这是任金的儿子任峰刚送来的！他听到师部下提拔指标了，认为他有希望了。我告诉他，部队也有廉政纪律，谁也不可以违反，我坚持不肯收。他说，这是他爸爸的意思，与他无关。这不，东西没有带回去，一转屁股，跑了。” 玲玲挺受感动：“姐夫做得对，为了自己的前程，不能收！如果湿了一只脚，那另一只脚就肯定会湿。不过，像姐夫这样的人，恐怕部队也不多见。” 丛梅最恨送礼的，也最喜欢送礼的。前一个“恨”，是真恨，如果不恨送礼的，她这个未来的副市长就当不成。后一个“恨”，是假恨，女人的虚荣心，并不比男人差。当官，没有送礼的，面子往哪儿搁？矛盾的心理，让她用矛盾的方法，面对桌上的“礼物”：“依我说，照任金平时收礼那么大的胃口，他儿子的这点小礼，是牛身上拨毛，不要说这么一点，就是再多一点，照收不误。但有一点必须注意的是，任峰的小排长一定得提了。另外，从长远的角度说，也就是玲玲刚才说的，为了自己的前程，这样的礼是不收为好，收了，就有麻烦，就有灾祸。甚至于你这个团长，真的要团在这儿了，也说不定要团下去。” 旷明听了玲玲和丛梅的话，心里的灯更加“亮”了：“对，要想往上走，就得往廉处想！任峰的礼，退给他，但事情照解决！” 丛梅问他：“如果没有任金这一层关系，你也一样提拔任峰。” 旷明一点也不拐弯：“任峰可不像任金，老于世故，精于谋人，善于玩坏，任峰品德好，本质也不错，政治和纪律都比较过硬，军事技术也是一流的。” 玲玲听了旷明的话，对旷明大加赞赏：“我说吧，姐夫就不是那种与腐败同流合污的人，我预祝姐夫早日升个师长。” 丛梅摇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 旷明也担心，呷呷嘴，不无同感：“现在部队，也是社会啊，有社会，就有风气啊！这不，我打电话给丛梅，说白了，就是想商量这件事的！” 玲玲对这方面的事情，也可以称得上是老手了：“依我看，这件事要办，姐夫也不能出面，最好我跟梅姐去办！只要姐夫把我们带到就行了，到时候，姐夫不进门。” 尽管丛梅与旷明感情上有点问题，但对旷明的人品是钦佩的。于是，也不赞同旷明亲自去，想树旷明一个清廉军官形象：“对的，就这样办吧，吃了晚饭后，旷明带路，领到要去的首长家门口，你不要进去，我和玲玲进去，士官们毕竟认不得我们。而且这种行贿的污点，我们反正早就有了，想抹也抹不掉了，旷明不能，你要保持一个清廉军官的形象，你真正提拔了，可以带动一个团队！” 同部队打仗一样，“长枪队”按兵未动，“短枪队”冲上去了。要去的那位首长住在高干的别墅区里。就像地方一样，师职提拔，必须省委考察，报中央备案。也就是说，玲玲和丛梅要到一个军职首长的家里去送礼，就冲着这种胆量，旷明也该高呼“别怕”、呐喊“加油”了。 为了减少外界的注意力和视线范围，旷明亲自驾车。别墅区当然有哨兵站岗，这一关没问题，因为旷明有军官证，好通过，何况，车上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因为按照玲玲的意见，将三十万元人民币换成银行卡了，这可是绝顶的“金点子”。好在玲玲带了银行卡，卡上的钱，原本是准备扩股后备资金用的，结果，事办好，多余的二十万元，加上旷明十万元，正好三十万元，派上用堂了。 旷明的车，在一个泊车位停下。玲玲和丛梅，按照刚才哨兵所指的方向和具体的门牌号码，叩响了首长的门。开门的是一个警卫员，当得知来人是找首长的，警卫员没阻拦，让她们进来了。 首长，六十六岁，微胖，浓眉大眼，身高一米八左右，看上去，没有那么大岁数，一口的普通话。正在看电视里播放的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恰逢我党地下工作者，在敌人眼皮底下，发送情报、坚贞不屈的镜头。这是巧合了，时隔几十年之后，旷明的地下工作者丛梅和玲玲，也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一个军职首长的家里，任务是送礼，目的是旷明提干。 一听来了人，首长没有起身，而是象征性地挪了挪屁股，示意玲玲和丛梅坐下：“警卫员赶紧去倒开水，拿水果、瓜子。” 警卫员忙着端来了首长要的东西，只差水果了：“报告首长，水果没有了？本来，阿姨回老家时，说过的，我下午陪你医院挂水，忘了。” 首长有点严肃了：“那你赶紧去买吧！” 警卫员走了，给玲玲和丛梅与首长对话，创造了最佳时机。丛梅率先打开话闸子：“首长，我是警备二团旷明的爱人丛梅，是云雾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她是我的亲妹妹玲玲，正好顺路过来玩一玩。我是受市政府委托，来叫一叫首 长，因为路途远，不便带东西，只能象征地表表心意了。” 丛梅的这番话，是玲玲没有想到的，一下子可以封住首长的口了：一来是云雾市政府的意思，不能不收；二来表明自己是旷明的爱人，却不是旷明的意思，旷明是当事人，避免直接行贿的嫌疑；三来路途远，不便带东西，用卡的心意，也让首长理解；四来把玲玲喊成是亲妹妹，说明非外人。 首长问长问短，唯独只字未提部队快要动干部的事。东扯西拉了一阵，警卫员回来了，灵机的玲玲将牡丹卡用一张报纸掩了起来，丛梅赶紧找到回家的理由：“首长，时间不早了，不打扰首长休息了。” 首长想留住她们：“你们吃一口水果，再走！” 丛梅和玲玲已经起身，向首长道别了：“不了，首长，再见！”说着，就往外面走，首长也起身了，一直把她们送到门外，还吩咐警卫员送她们出大门。 丛梅和玲玲上了车，旷明自然要问：“首长收了没有？” 玲玲的马屁拍上了：“梅姐出面，一个顶十，你放心吧！马上当你的师长吧！今天得为这事再庆贺一下！顺便找过歌舞厅调一调嗓子。” 旷明高兴了：“行，我带你们去金皇后歌厅，那儿音响好，规格高。” 三个人，一男两女，为一个未来的师长在吟唱，在高歌，在欢呼，在庆祝。他们都知道，这是不符合组织原则的。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只有这样，才可能是铁板上钉钉的事。这才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传统的中国人信这个！ 丛梅、玲玲、旷明，唱到很晚才回家，哨兵会卡吗？没事的，进二团营房门，旷明就是活的身份证。但如果是战士，估计是不行的。话又说回来，团长的夫人也难得来啊！哨兵会原谅的。不过，昨晚，丛梅答应服务好旷明的承诺，大概泡汤了，好在前程落实了，旷明肯定会理解丛梅的。 应该说，是丛梅和玲玲到部队的第三天上午，旷明接到首长让警卫员打来的电话：“旷团长，今天，首长约请你和你媳妇、小姨子，到会宾楼吃晚饭，早一点去打牌。” 旷明有点受宠若惊了：“谢谢你，也谢谢首长了。” 首长请下级吃饭，不要说在部队，就是地方，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事不宜迟。旷明通知，丛梅和玲玲早早地来到会宾楼，总不能让首长等啊。会宾楼，是部队专门接待高级首长的地方。没想到，首长比旷明他们还要早。首长坐东，客人就是旷明、玲玲、丛梅，还有警卫员。 首长当然要说清意图：“今天，我个人掏腰包，请你们吃饭。议程只有三个，一是谈心交物。谈心之前，我得给你们看一样东西，这就是你们昨天带给我的那个意思，一张银行卡，三十万哪！一个下岗工人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五十年的工资啊！ 我一个外甥女叫明梅，原先是在云雾机械厂工作，现在改制回云一，当了一名清洁工，每月工资五百元，外甥女婿也下岗了，靠踏三轮车谋生，每月挣个九百多元，加起来，不到一千五百元，一年的收入不到两万元。上要供奉两个老的、长年卧床不起的公公婆婆，下要抚养瘫痪的大儿子和上学的小儿子。听说，要搞什么拆迁房产开发，还差十几万呢？现在，地方的老百姓，有的日子不好过哇！而有的富翁，还有的官员，挥金如土啊！ 你们说，是不是公平？我这里，坐享其成，眨眼的功夫，一下子拿到了三十万。而我外甥女夫妇两个人，苦活、累活，要干三十年哪！这叫什么悬殊？是天壤之别。 再说，你们从云一赶过来看我，非要表达这么大的意思吗？其实，你们的用意，我不是不知道，肯定为旷明提拔的事。旷明坐在这里，你从一个士兵到一个团长，你送过礼物给我吗？没有。 部队用人，看重的是人品和才干。这次提拔，也不会例外啊！这不都考察了吗？谁好谁差，心里有杆秤。往往要出问题的是自己把握不住，最容易出现的问题，就是不廉不洁上。旷明，你是不是想让我的一生清白变黑了，最后落下个腐败的骂名啊？成为万夫所指的罪人啊？ 旷明只管放心，凭你现在的基础和优势，凭你良好的人品和才能，就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个人升迁问题。但如果学会了搞歪门邪道，说不准，真的出问题了，跌跟头了。你说说，好好的苗子，就被腐败的风气带坏了，污染了，不值啊！以后，再想爬起来，都难噢！ 再说了，我一个正军职干部，缺钱吗？不缺。差钱吗？不差。凭啥动机和目的，要收你的钱呢？告诉你吧，军党委已经开会研究过了，你马上升任副师长，最近就要谈话了。之所以保密，就怕刮起送礼风。没想到，旷明也学会这一套了。因此，请你们把这个意思，带回云一，我建议政府成立个下岗困难职工救助会，有可能的话，帮助更多的困难职工解决一些实际问题。你们还有想法吗？” 其余四个人，由衷地、也从内心深处，看到了首长廉洁自律和为人师表的风范，感到了一种刚正不阿和奋发向上的力量，领悟到了部队的真正希望。 丛梅的感受最深：“首长，我误解了您的人格，这事不怪旷明，我真的很后悔！” 玲玲更是无地自容：“首长，送钱的主意是我出的，也是我做的，怨不得我姐姐和姐夫！” 旷明的检讨入木三分：“首长，当军官，首先要绷紧廉洁的弦，走好廉洁的路。弦断了，做人的曲子就不准了；路走歪了，一个人的人生也就完了。” 警卫员也从中受益了：“首长，你如果有机会提拔我，我一定当一个像你一样的廉洁的官！” 首长点了点警卫员的头：“别耍贫嘴，只要你像旷明那样，处处创一流，事事争第一，提拔一定不成问题！接下来，打牌。最后一个议题，吃饭！” 作者简介刘峰青，笔名山月。1957年出生，江苏泰兴人。中共党员，国家公务员，经济师，研究生，作家，诗人，书法家，江苏省民间文艺协会会员。曾任江苏省泰兴市纪律检查委员会调研室主任（副局级），现任泰兴市纪检监察研究会副会长、中华文化艺术名家联合会副主席兼副秘书长、黄宾虹文化产业联合会副会长。曾由作家出版社、中国文联出版社、改革出版社出版《人生驿站》《人生廉耻》《人生韵律》《企业承包制纵横》等著作。今年又由南京出版传媒集团、南京出版社出版“山月风”文化丛书一套六本，分别是长篇小说《创客家族》、诗词《人民万岁》、报告文学《仁者无敌》、散文《心空的太阳》、随笔《真理的呼唤》、文选《反腐没有句号》。图片除署名外，其它均来源于网络 转载请注明出处“温馨微语” 转发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 我与10W+之间只差您的一个转发 觉得不错，请点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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