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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阳沃地村曾经以织布为业,你了解多少?

 清风一缕了无痕 2021-03-11

                饶阳土布 

                  宋占国

   土布,顾名思义,就是庄稼人自己织的布,属于土产,所以叫土布。又因为很粗糙,所以又叫“粗布”。最主要地它是和“洋布”相对而来的。在早些年间还没有“洋布”这一舶来品的那个时候,布无非就叫做布,或者叫“粗布”,是没有“土”、“洋”之分的。

      五公镇沃地村是加工土布历史很悠久的村子。就像周边五公村的打绳、耿口村的编篓子一样,属于农耕社会时传统的对外加工的手工活。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知道这“土布”为何物了,但解放前乃至更晚,在20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初,因为生活资料十分匮乏,国家计划经济下的市场供应根本无法满足社会基层的基本需求,所以买布要凭“布票”予以限制。什么“白洋布”、“花洋布”“斜纹儿”等等这些较为高级的布料,没有布票是无法买到的。布票的来源是由省商业厅一年一次逐级下发到农户名下。并只限于本省使用。最少的那年(具体哪一年记不清了)每人是1尺8寸。以后7尺8尺不等,到七十年代初才增到1丈7尺3寸。假如这20多年的时间没有土布来添补,人们的衣被就很难想象了。如今看到村边路旁垃圾里人们丢弃的衣物甚至还有被褥,其中不少七八成新的,而且有的布料也很好。对比过去,也真可以说是“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虽然有着大量需求,有着以家庭为单位的土布加工作坊,但棉花的来源十分困难,除了集体每人每年能分一、二斤、最多过不了三、五斤籽棉之外,再就是所分棉柴上带来的有限的一点未开的小棉桃,晒干了用棍子砸开,或上碾子轧开,再取出里面的烂棉花。还有就是秋后到地里去捡那些棉田里拉下的死瓣儿,砸开。也有的社员夜里冒险到田间去偷盗。目的主要是织布,其次才是絮被褥。

      经过风弓轧车加工成熟棉(瓤子)以后,再以梃杆为轴搓成条状(布节),就可以纺线织布了。

      从事织土布这项生产活动,首先自己要有一台织布机。其它相关配套的辅助机具可以伙用或互相摘借。因工续较多,所以男女老少都能派上用场,甚至五、六岁的小孩也有用得着的时候。这样,人口较多的家庭生产进度就较快,反之就会慢些。

      所谓“织布机”,这里主要指的是“铁机”。此时“木机”虽尚未绝迹,只是已经很少了。它为纯手工操作,就是梭是靠手来回扔,挰桄靠手来回搬。虽然不是很累,但很慢。当时我村只有一位70多岁的老太太用它对外揽过一些年的生意,其余大几十户人家都是用铁机。

       铁机是由木机进化而来的。它身长大约2米半左右,宽1米半以内,高度不到2米。虽然它的框架还是木质的,但它的内部构造已经增添了一些金属部件,设计更趋于合理。性能有很大提高。它的曲轴(动力轴)有两个相反对称的曲槽,连接两个脚踏板来给动力,并配有“风轮”以增加动力轴的转动惯性。它的各个轴的转动都是用齿轮带动和变速,只要不停地踩着脚踏板,它的提锃、穿梭、压线和卷布都是自动的。只要不断线,换梭是不用停下来的。在踩踏板的时候就已经把空梭换上了新“辐”(缠满纬线的小轴),并从梭眼里把线头抽出,待“挰桄”(来回穿梭、织线的部件)中的空梭刚刚弹出织口之际,一手迅速抓住,拿出,几乎同时,另一只手将那只刚装上线辐的梭顺着空梭的走向投入挰桄的梭槽,代替那只空梭继续工作。就这样周而复始的进行着。关键是要手疾眼快,不得失误。如无把握,换梭就只好停机了。

      解决了机具,再就是人手。比如第一道工序“落线”,就是把线穗子单根的缠到一种叫wao(去声)子的器具上。(形如小马扎、可穿在坐轴上用手摇)这样线就成了“挂”,就是“坯子”。(每挂重量大约半斤左右)。这是用来做经线用的,以备“浆线”。这一工序不累,老人、几岁的孩子都能做。

      为了使线光滑不易粘连,又增强拉力不易断头儿,就要“浆线”。首先计算出织多少个(30尺为一个)布,需要多少斤线(纬线不用浆),需要多少面粉和水,然后把面粉加水熬成浆。下锅煮线,适时捞出,晾晒。晾晒要挂到光滑的长杆上,不时地要用小擀面杖将线一挂一挂的抖一抖以抻直、晒匀。

      待到浆过的线晒干了之后。就开始“打轴”。就是将一挂线套在“晃车儿”上,找出线头,然后用一辆换了头的纺车,装上空线轴,再把晃车上的线头在线轴上缠几圈,摇动纺车即可带动晃车转动,把线转到了轴上。一挂线完了再上一挂;一个轴打满了另换一个轴。直到把每一挂线打完为止。这样需要打好几百个轴子。每个轴线的数量,取决于此次所织土布的数量。因为每一个线轴代表着一根经线,如果此次织的布多一些,轴子的线相应也要多一些。反之则少些。

      紧接着下一道工序是“轮线”。这就要看所织布面的宽窄来决定上多少个线轴。由于织布机的宽度不同,一般土布面宽基本在1尺2寸到1尺5寸之间。这样大概需要几百根经线。也就是要上几百个线轴。但轴架一般只能上一百多个轴子,这样就需要分好几次才能把线完全转移到轮车的线轮上去。但必须记住,每次轮车所转圈数必须相等以使经线长度一致。

      具体操作方法是把每一个线轴一层一层地装在一个方形轴架上,拉出线头,一起系在轮车的线轮上。为了方便操作者活动 ,轮车和轴架要拉开三到四米的距离。

      轮车的轮子直径大约两米半左右,宽一米左右。用手转动轮子就可以把线卷到线轮上。待到转够了所需圈数(长度),就要停下轮车,剪断线(下一轮可接着再用。最后剩下的可在下次打轴时接着用),把线轮方的线系在轮子上。这就算是第一批次。将这一过程样紧挨重复几遍,也就是第二、第三批次,直到轮完所需经线为止。这时整个线轮的横面也基本占满。完毕之后,撤走轴架,紧接着就是“卷胜子”。

      取出织布机上的“胜子”,安装在胜子架上,再将轮车上所有的线分成几缕依次系在胜子的布头上。为了使线卷得紧一些,这时必须用两根带子适度勒住线轮的两边,添加线轮的转动阻力。然后再双手用力转动架上的胜子。这样下来,线轮上的线就可以又硬实又均匀地一层一层地卷到了胜子上。

      接下来就要“穿锃”。首先把织布机上的两匹锃取出,再把胜子上的线隔一根拾起一根分成两层,然后把一层中的每一根线依次穿入一匹锃的“锃眼儿”。穿完一匹后,再把另一层的每一根线经过第一匹锃丝之间的每一个间隙依次穿入另一批锃的锃眼儿。最后把每一匹锃上的线分别系在一起,以防滑出锃眼儿。

      最后一道工序是“穿杼”。面对着已经穿好了线的锃,取出杼,无论从右边或左边开始,把这两匹锃中的线依次各拉出一根系在一起,穿入同一杼眼,穿完之后,总的再分成几缕系在一起。一切就绪开始“上机”。

      上机的过程是首先安上胜子,吊上锃,安上杼,再把分成几缕的线分别系在卷布轴的布头上。然后再用两根结实的绳勒住胜子两头的专用铁轮,作用同轮车的阻力带子一样,给胜子添加转动阻力。使线拉的紧些,这样跑梭和提锃就能顺利些,布织得紧辏些。阻力的强度可由绳另一头所墜器物的重量来调整。绳的另一端系在织布机的横撑上。

      上机以后,就只剩“打辐”来供给机上所需的纬线了。打辐工作量不算大,也不难。把辐穿在纺线车的锭子上,然后把穗子上的线摇到辐上就行。它比织布快,可用零星功夫。这时,如果所承揽生意较多,下一机布的一些工序就又开始了。

      成品出来了。挣到加工费了!经过一家老小的一番忙碌终于得到回报。这时它的每一个家庭成员尤其是那位一家之主,很是感到欣慰的。

      加工费的计算是按布的个数30尺为一个。每个1.5—2.元。这样下来每人每天连加夜班可织两个布,挣到三、四元。是很不错的。

      需要说明的是,那时一家一户是织不了几个布的,必须大家搭伙来凑够一机(二三十个)。所以叫“伙机布”。只要各家线的质量悬殊不大,作坊户就可以将它混合在一起加工,客户到时按自己线的数量交费取布。

      历史的车轮向前转了近半个世纪,今天,那些织布作坊的主人以及他们的客户的主人们绝大多数都已作古了。那些曾经赖以土布为衣被的人们也大都变成了沧桑老人。回忆起我们这个有着五百户人家、一百余台织布机的村庄形成的那道风景;回忆起满身土布衣着的男女老幼;回忆起各家炕头上那些褪了色的被褥;回忆起衣衫褴褛的自己······,今天应该知足的罢。

    注:本文选自饶阳民俗大观之一的张致远编辑的《饶阳人的手艺活》一书,感谢编者和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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