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说《缘为兵》【四五〇】长相思往日亲人

小说《缘为兵》【四五〇】长相思往日亲人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炕柜上边儿的墙上挂着一个小镜框儿，里边儿只有一个人的一张相片儿，那个人叫贺水清。怹是空军转业到二一一厂的干部杨黎明的妻子，他们在爷爷家的西厢房住过。陆军璞叫怹姨，像亲姨那样儿的叫。

    陆军璞的这个姨在东高地百货商场当售货员，对待陆军璞的爷爷就像对待亲人似的那么好。尤其是生活困难那几年，经常给爷爷送一些鱼肉和酒，还帮爷爷收拾屋子，洗衣裳。

    最大的一个镜框儿里摆满了相片儿，都是亲戚朋友，陆军璞都认识。相片儿里还有一位海军的转业干部叫周云庭，是和杨黎明一起搬进爷爷这里来的，也是一起搬走的，陆军璞叫怹周叔叔。周叔叔只要在东高地碰上陆军璞的爷爷或是陆军璞，都要拽到家里去，做上一桌子好菜，喝上一顿酒。

    陆军璞曾跟我说过，他觉得很对不住贺姨和周叔叔两家人。人家对他爷爷和他那样儿好，他却没有能力和条件去报答人家。

    大镜框儿里北院大爷家的相片儿最多，有陆军璞的大姑和大爹的，二姑和二爹的。大姑和大爹没上过什么学，怹早早儿的下地挣工分儿去了。家里供着二爹和二姑、三姑上学。

    二姑的一张半侧脸的相片儿，左胳膊上带着三道杠儿的少先队大队长的臂章。“二姑长得真漂亮！”陆军璞不禁赞叹道。

    二爹的相片儿最多，有穿军装的，有穿便装的，有全身儿的，有半身儿的，有穿着军大衣的，有戴着军衔的。有一张是二爹穿着便装，留着分头，胸兜儿里别着一支钢笔的。陆军璞说他最喜欢那张，没有哪一个电影明星的相片儿，能比得上他的二爹。

    陆军璞给项骏泽介绍着镜框儿里的每一个人，他跟项骏泽说：“你想看电影明星嘛？那就上我北院大爷家去，个个儿都比电影明星长得精神。男的最爷们儿，女的最漂亮。那盘儿、那条儿、那身量儿，没得挑。”

    项骏泽让陆军璞再在镜框儿里指指谁是北院大爷家里的人。陆军璞就指给他看，嘴随着手指头跟他说着：“这是大爹、这是二爹、这是大婶儿、这是二婶儿、这是大姑、二姑、三姑……”

    项骏泽突然说：“咱们上北院大爷那儿玩儿会儿去吧。”陆军璞不解地问：“你不是说不去嘛？”项骏泽笑笑说：“这会儿又想去了。”   

    出了家门儿，项骏泽问陆军璞：“不锁门儿？”陆军璞说：“三奶奶在家哪，没事儿。”陆军璞跟项骏泽从东边儿的过道儿穿过去，出了后院儿，顺着北边儿的苇塘往西走，没多远儿，就来到了北院大爷家的门前。

    北院大爷家的院子除去门前，都是很高很粗的大树。陆军璞抬手推门儿，街门是虚掩着的。推开街门往里走，院子里又干净又宽绰，出奇的安静，就像走进了深山里的古刹。陆军璞不由得双手合十，嘴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项骏泽抬手儿推了陆军璞的胳膊一下儿，问了陆军璞一句：“干嘛哪？”陆军璞朝项骏泽笑着耸了一下儿肩膀儿，什么都没说。

    北院大爷家的院子和陆军璞他们家院子的格局差不多，都有五间北房，靠西头儿两间是陆军璞的大爹和大婶儿住着。东边儿也是一明两暗三开间儿的房，堂屋的东边儿住着陆军璞的大爷和大奶奶，还有正上小学的老爹。堂屋的西边儿住着陆军璞的二婶儿。

    陆军璞和项骏泽往院子里看看，好像没人。项骏泽又想打退堂鼓，往回走了。他说：“我跟怹不熟，不想进去了。”陆军璞宽慰着项骏泽说：“也就是认认门儿，这个钟点儿家家儿都唱'空城计’，顶多就是有个爷爷奶奶的坐在炕上观院景儿。咱们就跟几个院子里的爷爷奶奶照个面儿就走，这村儿里住着的都是老陆家的长辈，既然来了，不挨着门儿的照个面儿、请个安，那哪儿行啊？就是我爷爷我奶奶那儿，也饶不了我不是。”

    项骏泽有点儿为难的看着陆军璞，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好嘬着牙花子，往院子里推着陆军璞说：“行行行，听你的，赶紧进去请安去。”

    说着，刚要往里走，他又拉住了陆军璞，他问陆军璞：“这是几爷呀？我进去也得知道怎么叫啊？”

    陆军璞挑起一个大拇哥说：“这是大爷。”“大爷？”项骏泽有点儿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陆军璞：“你爷爷不就是老大嘛，你还有二爷、三爷，怎么这儿又出来了个大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