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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黄昏深闭门

 素心人的事 2021-03-12

雨打黄昏深闭门

顶楼的太阳无遮无拦,下午四五点,正好骑着出入庭院的门框,聚光灯一样径直打在白墙上,将晒了一天刚收进来的微微沁出一层油的鸡鸭鹅晃得亮闪闪的。墙根地上堆着大葱美芹胖藕和辣椒。这时就下卷帘门还有点早:菜啊肉啊都要喘气呢。他说,现在正是小鸟们的晚餐时间,你看,都已经等在对面的屋脊上了;下了卷帘门,让它们安心进餐吧。院子里的青砖凳上撒了小米,是他有心为寒冬里无处觅食的鸟儿们准备的,尤其是上月接连飞雪的那几天。起先,鸟儿们没有发现,每天上楼观察,米粒总不见少,三个散粮的点儿都是如此。今朝再去院子里巡视,一处青砖凳上的米吃得颗粒不剩,好干净。于是,每一只盘桓在庭院上空的鸟儿都有可能是好客主人的食客。好吧,留给你们一张安静的餐桌尽情享用黄昏的美味。

做了小半个下午的针线活儿。完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为蓝印花布用细竹条缝个四维边框的撑子。这块垂在楼梯口的蓝布帘子主要还是用来挡风,以及室内开空调时冷气热气的上下流窜。看似无比简单机械的针线,时间久了只感到眼睛饧涩,对着针脚一路追究下去,可不比报纸上的小五号字好对付。原本信誓旦旦还要大做文章呢,现在,就连穿针都觉得费劲,怎么所有的针眼儿都有毛病啊,要么就是一根弯针,要么就是像牙签那么粗的针。想起来了,那根弯针还是十多年前妈妈来给我带孩子的时候从老家带来的,她是在五十多岁的年纪用这根相当于报纸小五号字的弯针给儿子缝了两三套棉袄棉裤和棉坎肩。

他回市区三四天,找到了蓝印花布博物馆,除了这块帘子另外还有两种花色的蓝布,说是用来给我“练手”的:随便缝点什么。说的简单,“随便”可是最难缝的。我可是深藏不露啊,我会踩缝纫机!小时候喜欢翻妈妈的碎布包袱,从里面挑出小块的好看布头,自己在缝纫机上缝六面的立体沙包,里面装米,那手艺,绝对一流。直到今天,我可以像小丑玩杂耍一样同时抛接四个沙包——小橘子啦乒乓球啦也行——那可是和做剪报同等级别的童子功。

接连几天的风日晴和似乎亢奋得疲惫了。黄昏时分,熄了煮肉的炉火,收回洗晒的衣服和引颈迎年的鸡鸭鹅,回到书房继续报纸的扫尾阅读,随手沏了一壶岩茶。天不知不觉就暗了下去,眼前的字迹在一点点往下沉。起身上楼准备关门了,才发觉地面已微微地湿了,妈妈说,黄昏雨,是关门的雨。是的,雨打黄昏深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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