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人生如此,情终情始

 似水若烟ssry 2021-03-13
《人间》人生如此,情终情始


 图 网络  文似水若烟

那条白蛇,想做一个人,巨石告诉它,想做人,先冥想。

第一千年,它有花容月貌,第二千年,它有了人的头脑与智慧。在第两千九百九十九年的时候,尽管知道冥想时不管洞外有任何的声响都不可出洞,却终不忍听一个老妇被狼撕咬而想飞奔前去相救,出洞时,只看到观世音遗憾地说:“你功亏一篑了”

白蛇,最终没有修炼出人心的残忍……

                           ——《人间》李锐蒋韵重述《白蛇传》

所谓经典,便是流传既广,纵后人如何演绎如何重现都无法超越。所以一切已成经典的著作再去书写,是吃力不讨好的,也是让人第一个念头反感,第二个念头嗤之以鼻的。如盛极一时的“红学”各种传说的改编续写,都早就注定无法超越。

大概这是我自己的固执,这也是我一直看见这本《人间》却一直没有萌发一阅的念头,若不是那天忽然间不舒服,匆匆拿了书凑数便回家,我想,我还是会一直与它失之交臂,因为我连拿下来看一看简介的念头都没有。

可是这一看,停不下来;这一看,泪流满面;这一刻,久久地无法平静。

 

没有华丽婉转优美的词汇,没有如诗如词如画的描述。质朴甚至是直白的,可是每一个字,它那么有份量,重重的撞击着人心。不知怎么的,想起李白的《静夜思》李白平淡无奇地描绘“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那么直白,那么易懂,却可以在这么多年后的今天,依旧如此直逼人心。简单的,才是永恒的;直白的,才是打动人心的。

故事从雷峰塔倒塌,“我”秋白出生开始,秋白的前世今生,古时现代,到雷峰塔倒塌八十年后重建结束。

白蛇三千年的修行,只为了可以入世为人,观音对她说“成仙易,做人难,白蛇女,你舍易求难啊”在人间,没有比人更不容异类了。白蛇最终没有修成人心的残忍,不是一个彻底的人,可却又拥有了人的身躯,也再做不回一条蛇了。

凡事,都需彻底,否则,左右不是,便没有归宿感。凡事,都要跟随大众,否则,你便成了不能见容的异类。比如,同极互相排斥,异极互相吸引,若是你喜欢的是同性,便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注定要痛苦一辈子。

小青蛇长于天上的蟠桃园,因为贪恋人间的春色,可以年年见到花开灿烂,也是满怀期待的来到人间。

小青蛇的单纯不染尘埃不经事故,初来到人间,便被人所骗,差点入了青楼,尽管她无拘无束不被束缚,她也没有人心的残忍也没有所谓的不忍,她原来可以为所欲为随心所欲,可是救了她的白蛇说,既然来到人间,就要遵守人的规则。“不做人,来人间干什么呢?”

是,小青蛇大可以不来人间,挥挥衣袖不懂什么离愁,可是,她沉静地对白蛇说“我回去容易,可是我放心不下你呀。”

人与人之间什么最互相吸引,便是相同的气味。人与人什么最让人难舍,便是彼此不为人知不被第三方所知道的属于双方的秘密。她们是同类,是这个人世间唯一的懂得彼此的亲人,至亲至真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有这份情感的亲人了。

当然,她们遇见许仙或者许宣,然后开始那段经典的西湖相遇,过了一段白娘子向往的在人间凡夫凡妇的日子。然后,便是法海的出现。

法海,一个自小被母亲抛弃的孩子,所以他憎恨女人。他的师傅是个斩妖除魔的法师,除妖时两败俱伤,传给法海衣钵法器。可是,他的师傅也说法海尚有“不忍”之心,让他谨记:“记住,你是一个铁面无私的除妖人,切记不可因小善而忘大义。”

法海一开始认为妖精就应该有妖精的作为,比如为非作歹,害人为己,可是白蛇没有,她只有慈悲救人,法海想,那更加厉害就如大隐隐于朝,大智若愚。当法海找到了许宣,用雄黄酒可以外用可内服,让白蛇自己选择。

白娘子选择了痛苦万分的内服,她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吓到了官人。所以宁愿自己受苦,却终于还是现了原形,以命相拼盗得仙草救了许宣的命,许宣却在醒来后,偷偷逃出家门去找法海救命。

原来也是特别恨这无情无义懦弱地许宣,可是站在许宣的立场上,站在当时的各种妖精害人的传说当下,亲眼见到与之恩爱厮守的乃是一条千年白蛇,是人,都会恐怖害怕的。谁知道这妖精以后会怎样害人害他呢?他的逃跑他的求救,纵然懦弱无情,但也不是无可理解的。

法海自诩还战胜不了这千年蛇妖,所以让许宣回去当内应。许宣不敢,可是法海说:“这妖精待你还有几分真心,我也看不懂。”法海自信白蛇不会伤许宣,就是拿白蛇的真情作赌注。

许宣回来了,看到灯光下白娘子美貌如花的模样,贤良温淑的样子,还有一针一线缝制小孩子衣服的慈爱。再想到平时妻子的真心相待。恩爱甜蜜,他的心终于醒悟,也终于开始懂得了什么有情有义。是白娘子用痴情真意把一个人的劣根性慢慢地滋润培养感化了。

当他们与小青逃到了碧桃村,开始了新生活,并且产下一个人的孩子,粉孩儿。他们行医救人,行善积德,只想过着人间芸芸众生里最普通最平凡的日子。

秋风起,山蛇肥,碧桃村的人每年秋季都会上山捕蛇,以笛为引,引蛇出洞,再赶尽杀绝。终于,蛇召集同类复仇来了。每天每夜的人蛇大战。死了无数人也死了无数蛇,当蛇看到小青,它们疑惑,最后视为同类,小青心如刀割,与蛇抱头痛哭。

小青这时,喜欢上一个唱戏的戏子,知道了人类是这戏子的同类,她不想伤害戏子的同类,也不想人类伤害她的同类。可当白娘子出现的时候,她劝蛇:“回去吧,回山林去吧。”这些蛇终于知道眼前这个是人,不是它们的同类而对她群攻,尽管白蛇被咬得血迹斑斑可却也伤不了这三千年的蛇妖啊,她依然劝着它们,回去吧,回去吧。

在蛇眼里,她是蛇的叛徒,不再是它们的同类;在人眼时,她是蛇妖,是异类,是要除之而后快的妖精。在蛇的世界里,已经没有她;在人的世界里,又容不下她。我看得心里悲凉凄惨一片,那种孤独无援,那种四面楚歌,那种天地虽大,却无容身之处的凄惨,实在让人为之落泪。

后来,他们救过的邻居胡爹,说是得梦中观音指引,需要白娘子的血才能救了也被蛇所咬的胡爹儿子金郎。当白娘子真的滴血救人,果然有了奇效。这时,成千上万的人,远近的村庄,排着长龙打着灯笼都来求白娘子的血。白蛇抽干了自己身上的的血,只为了救人,救这些视她为异类的人。不惜一天一夜地放血,不惜把自己的手抽成透明的没有血色的。甚至,当法海也感染上了怪病,没有人愿意走近,没有任何一个同类愿意施救,是她,白娘子亲自用血亲自做饭菜去救他。

法海认为,她居心叵测,她把自己的妖血输入所有人类的当中,每个被她救的人身上都流着她的“脏血”。当法海醒过来了,她说:“法师啊,我何德何能,劳你这么不顾生命的穷追不舍?”

“为了尽除天下妖孽。”法海说。

“佛家最讲慈悲,众生皆有佛性,何谓人?何谓妖?”她笑笑说。

这话说得如惊天大雷一般地响亮。

法海说“人生之有苦,可是妖不受生老病死,不苦,违了大道,所以不能容你。”

“你不是妖,又怎知妖之苦呢?”白蛇最后又说了一句:“法师,'妖’也是从生中的一个生灵。”

许宣求法海放过他家娘子,法海反问“我为什么要放过一个妖精呢?”

“她既不害人也不伤人,她是救人,试问,这泱泱世界,为何容不下一个救人的生灵呢?”不同于两年前许宣懦弱的求法海救命,许宣有了男子的担当,沉毅地勇气。

天生万物,万物皆有灵性,既然灵性,便有佛意,人说妖是异类,人对于非人类来说,人又何尝不是异类?难道它们也要除人而后快吗?

此时的除妖人法海,已经参悟到了。或者说,他的不忍,让他真正成道;或者说,人的残忍,让他有所领悟。人归于人,水归于水。不管你是如何救苦救难,只要你是妖,来到人间便是异类;不管你是如何作恶多端,只要你是人,在人间,除妖人便拿你没办法。

人归于人,水归于水,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可是,容不下白蛇的不是除妖人,而是被白蛇献血所救的所有人。他们言之凿凿,说是白蛇的血是“盅”,只有她死了,才能解。他们不想,是谁在他们病危的时候抽血救他们的,他们不想是谁在人类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他们只想她不是人类是蛇,是异类。单单这一点,便要除了才安心,管她有过救命之恩,管她如何舍己为人。

许宣决定,死,一家三口一起死;生,一家三人一起生。至此,这个伤害白娘子至深的人间,因有了许宣,而让人间依然如此令人留恋。或许,这个于白娘子来说并不仁慈的人间,因为有了爱情亲情而充满了春暖花香。我想,白娘子不会后悔,修了三千年,等了三千年人,只为了来到人间,只为遇见命中注定的许宣,因为许宣的爱,而不后悔,也不枉了来人间一趟了。

就在这最后时刻,小青蛇终于赶来了,白娘子至亲的妹妹,她唯一的同类,终于与她不离不弃,终于与她一同面对,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小青相对于人来说,何其重情重义?她用自己的生命来兑现有过的承诺,她用了自己的所有来承担这一份相知相惜相遇。

法海设法放过了许宣与白娘子的儿子粉孩儿许士麟,白蛇让唯一不排斥她感恩她的人类顺娘当粉孩儿的母亲。白娘子死了,用剑刺向自己的心脏而死。死时依旧是人形不是蛇身。小青也死了,死在她拼死前去救治的戏子之手。法海用原来降妖的衣钵当作她们俩的埋身之所,存放于西湖的雷峰塔下,西湖,是白蛇与许宣相识相恋的地方。

我哭红了眼睛,睡一觉起来,依然眼睛肿成小桃子。

粉孩儿,白娘子的孩子,虽然长得粉嫩可爱,却闻笛而舞,吸虫捕鸟的天性,他依旧是个蛇人。为此,许宣与顺娘搬了又搬的家,粉孩儿天资聪慧,却因知道自己异于常人而沉默寡言。

学堂的老师有个女儿叫香柳娘,因出生不会哭而只会笑而被她爹摔于地上,也是一个异于常人的残疾人。她只会与万物生灵交流,却不会与人类沟通。

粉孩儿总是在梦里听香柳娘笑嘻嘻地对他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可是白天,香柳娘却从不与他有任何交集,可是夜里的梦,他们在一条汹涌的河边,一片青翠的草地上,粉孩儿展现了不敢在人类面前表露出来的吸虫捕鸟,香柳娘爱怜地说“可怜的蛇人”,只有香柳娘在知道他是个蛇人时没有排斥。可是香柳娘却不会哭,一出声便只能是笑,粉孩儿叹道“可怜的笑人。”

这两个可怜的人,夜夜梦里来相会,只有在梦里,才有属于他们俩的一片天地,只有在梦里,他们才能交流倾诉相依相恋。每夜,香柳娘都会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是的,他们白天没有任何接触,经过漫长的一天,才能在梦里相会,诉说,这心里的苦与乐。只有这一刻,他们才能做自己,才能得到同类的温暖与爱护。

香柳娘的爹死了,那些乡亲亲戚只想图谋她家的产业,却没人想要照顾她,便想把她嫁给一个连大小便都不懂的男人。

在出嫁的前一夜,他们又在梦里相会了,香柳娘与粉孩儿在自己的天地里成亲了。

天亮,人们发现香柳娘吊死在自家树下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如今隔的何止是三秋是生与死的距离,是今生与来世的遥远。

粉孩儿中了状元,却于梦中得到启示,在顺娘死后,许宣告知了他的身世。

他说,他不要人间任何的荣华富贵。所以,他们父子把所有家业卖了,官也不做了,到江湖说书去,把白蛇的故事,流传。

雷峰塔,倒了,秋白,出生了。

秋白,白蛇的转世。遇见一个演许宣的戏子,以为这是“前世有缘,今生再续”以为这真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秋白曾在梦中听见一棵梅树,让她救他。她果然遇见一棵将要被劈成柴来烧的梅树,移至自家庭院,年年花开不一样,直到秋白结婚前一晚,她看见一个男子站在床前,深深地叹息。

结婚十多年后,遇见文革了。曾经恩爱至深的丈夫把他们夜里的私房话拿出来揭发。她遭遇了一场又一场的审判。丈夫也跟她离了婚,后来她回到自家庭院,那棵自她走后便不再开花的梅花,开了整树鲜红的红梅。

她触摸到梅树的心跳,她终于知道,这梅树,才是她的许宣。

三千年的等待,只为到人间为人,再与你相遇。

生生世世的守候,日日夜夜地寻觅,却不知道,属于你的一直在身边,不离,不弃。

你曾为他,续了香火,断了生命;他如今为你,一身梅花,落了一地。他不言不语,却依然情真情深。他不来不去,只为了你回头时,可以看见他为你深情绽放一树如血的红梅。

都是为你,单单为你,专一为你,一直为你。

红尘三千,你痴恋人间;弱水三千,你只取一瓢。

前世,你为他受尽磨难,不言悔;今世,他为你痴痴守候,不说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香柳娘对粉孩儿说。对世间万物说,对心心念念的人说。

记着,所有的爱,都来自不容易;所有的喜欢,都不是无缘无故。

今生为人,今生相遇,记得要珍重珍惜。

题外话:

那日,去看医生,忽然想起,曾经看过一篇人为取熊胆赚钱,用铁笼罩住狗熊,然后每隔一段时间便用针管插入熊的胆抽它的汁,每每熊受不了痛苦,会拍天灵盖自杀,人便把它的手也一起束缚住,熊甚至想杀了自己的孩子,免得它也受这般折磨。这文章给我的震撼太深,总是不时会浮起。

当时我问医生“熊胆可治什么病?”

“熊胆?吃得玩的,能治什么病?”医生笑侃着。

我心里一叹,或许这熊胆治病只是一种误传,却害了熊啊。

不由脱口而出:“现在哪种动物的部位若被人听说可以治病,这动物可就遭殃了。”

这句话,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回家路上,与先生谈到看的那一篇文章,说得时候几度哽咽。

先生忽然问我:“若你的病需要熊胆方能治好,你是吃还是不吃?”

这话让我一愣,敷衍地说:“医生不是说了吗,这熊胆吃着就是闹着玩的。”

“我是说如果,如果非熊胆不可呢?”先生再问。

我一时之间,思绪翻滚:我们所吃的药,乃至鱼肉鸡鸭,青菜果蔬,哪一样没有生命?信佛之人可以只吃素的,但花草树木,植物青菜不也一样有生命吗?我们无法做到只吃素食,吃的东西就更多了,为了生存为了果腹,为了治病,为了营养……

“若不吃会死,我难道真能为了不吃熊胆而放弃生命吗?”我喃喃地说,不得不承认:“是的,我还是会吃。”尽管那是非不得己,但这与那些吃着闹着玩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来,这便是残忍吧。

注:

昨晚写了三分之二,太累了,便去睡了,一整晚,梦得很不安稳。

那些,来了又去的人与事,果然不是空穴来风。梦里情景,分外清晰。

然后,便是骑着一匹马,没日没夜地奔跑,因为后有追兵,前无退路。

那份心情,就如受过恩惠的人类群起而围,不置白蛇于死地,誓不罢休。

然后,不管有没有路,只记得一直跑啊跑。因为自己不会骑马,也从未骑过马,只觉得马的速度很快,我跟不上它的节奏。

记得当年看《安娜卡列妮娜》时,男主角阿希礼(我记忆里的名字,不知道有没有错)赛马时因为跟不上马的速度,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因为是做梦的,自然不会梦见自己摔了。只是任马一路狂奔……

醒来后,只觉得腰酸背痛,就如真的骑了一回马一般。

这本书的作者,他们是一对夫妻。以前我从不知道,现在真心佩服。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