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美文荐读】原丽云丨九冬里走向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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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冬里走向温暖

  □ 原丽云 /  文 

古谚云：“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燕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但今年的冬天，却违背着气候的节律，跳动着许多不寻常。

四九

“三九四九冰上走”，本是冬季最为寒冷的时节。但当三九来临时，却未闻北风响，未见雪花飘，上天仅施舍了层薄冰。最冷，仅匆匆几日。随即进入四九后，空气里就滋溢出丝丝的暖意。

行走在洹园。伫立在圭塘桥上北望，一池荷塘的枯蓬，在曛旭的冬日照射下，抚着薄冰，在耀眼地延展着光色，最终幻化成了墨绿的水。因为残荷枯蓬的点缀，池面仿佛若一幅浓墨天成的山水画，加上岸边错落有致的绿植的陪衬，于萧瑟中增添了几分生机；因为有了色彩，入眼的景致也就足够的养眼，令人兴奋。偏偏这么巧，一支悦耳的笛声从右侧的亭子横空飘来，或抑或扬，或顿或挫，成就了一池枯荷残韵。精神自然一振，胸中升腾起一股轻灵清爽的愉悦。

习惯了仰望天空，总不自主地关注那些无言的生命。比如枯蓬残荷的曾经在我眼中，亦堪比琼花、丁香、玉兰、流苏花儿的芳踪。生命的变化，有今日必有明日，有衰零必有重振，一切都值得期待。

之后如我所愿。在随后的晨跑中，似乎春意阑珊，似乎不曾冬天，我欣然看到枝桠上的叶芽处，已开始在萌动孕育，在变得饱满，在跃跃欲试；它们在探试人间的冷暖，在分辨季节的递进速度吗？而曾经的花开画面，在我眼前晃动着，却又冷不丁地让入眼儿的苦楝和栾树的干果儿在寒风中如凤冠一样簌簌一颤，那花开的画境，还是如梦影般疾速消失了。

但我知道，所有一切，依然会无可阻挡地抛寒向暖地向前延伸。

那么，踏着四九里风中的微尘路，望着静谧的湛蓝天空，目送那弯弯的白白的月芽儿缓缓西坠，轻轻地穿过流淌的丝丝梅香，安然而归吧。

 五九

昨夜，是下了几片雪，还是落了几滴雨？这清晨的路面是如此酥软，空气如此温润。

还是那处园子。穿过那片四季翠翠的竹林，拐向小径尽头的会盟亭，一只花喜鹊正在地上觅食，旁若无人，似闲庭信步，一副鸿鹄悠然态。亭子旁的松枝上，几只麻雀躁闹着，它们上蹦下跳，叽叽喳喳，使枝上的松针往复颤舞。兴许因为它们此种热闹的聚会常见，故引不起我的多大兴致。倒是在湖边的小道旁，一只奇鸟，在泛青的柳条间伶俐穿梭，自娱自乐，它那异样的精致与专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它羽毛黄绿相间，体态娇小，叫声空灵，翩翩自在，自成一格……望着望着，身心像经历了一次冲洗的过程，顿觉清爽怡人。有那么一刻，竟忘我地与这小生灵的简单快乐融合在了一起！

清晨的湖面，冰早已消失殆尽。湖水清悠，微波涟涟；岸上几株红杉倒映在明彻的湖面上，在灰白色雾霭的映衬下，远远观望，颇有点西式油画的意味。

一群白鹅正在下水。看着它们欢快地叫着，用力展翅的样子，纵使有千愁万绪，也会叫你忘却一切、释然一切。而它们在水中引颈回眸的媚态仙姿，心底便涌现出小天鹅舞剧的优美场景。鹅应如人，剧亦如世；鹅无所谓贫贱与尊贵，它们之间的平等与优雅，该给人世间多少启迪和沉思呢！

目送天鹅那一片舞动的白色飘向远处，我心若五九，思如止水。

不远处的素心梅正灿灿地开着，花心鹅黄，花香馥郁。"花开不见叶，叶长不见花”是腊梅的特韵。当那绿色倾城来临时，娇滴滴的素心梅花也就消失了。想到此，着实让人有点失落。很多的时候，若求得鱼和熊掌兼得时，大凡人事，总会有那么一点不圆满、不完美，总会有那么一点不尽人意。这样讲来，腊梅，不论是一树繁花抑或一树碧叶，因经历了岁月冷暖，参与了生命变幻，也数它最无憾了。就像五九尽管缺点什么，终究也要进入六九一样。

六九

几阵风吹过后，送来了今晚的皓月当空。赏月去吧。

风徐徐地拂来，带着淡淡暖意。漫步街上，墨蓝的夜空高远纯净。一轮清辉，似乎把多日积攒下的最敞心的明亮，大度地一并送给了这座小城。人行道上，高大的法桐投下来的影子，别有情致:如拍摄的大写意，似勾勒的素描，亦像插画的干枝梅。行于其间，心胸间云水流淌，万般舒心；又像在白桦林间的徜徉畅想，偶或间，一首前苏联的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在脑海轻轻荡起……

两只嬉戏的夜猫，一黄一黑，窜跃腾挪，轻嘶小闹，在停靠有车辆的路边的树间绕来转去。或许是被它们的温馨举动所吸引，我欲驻足。但那两双幽蓝目光分明在同时直直地瞪着你呢。它们在抗拒被围观吧。好的，我走开吧。是的，大凡任何生灵，都不喜欢被打扰也不应被打扰的。安安静静，自自在在，应是所有生物界的共同爱好和追求，这是基本权利，并不过分。便转身继续向前，一只白绒绒的小狮子狗撒着欢儿箭步冲到我前面，乖乖，这小家伙吓我一跳！它回头看，我也回头看，还好，一对夫妇在后边压阵呢！

拐向一条巷子，因疫情之故，车少人稀，难得清静。只有影子陪着我，随着路灯光角度的变化，影子也变换着，时前时后，时胖时瘦，时长时短，又时而叠加。想来，人一生能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应属影子这位最忠实的朋友；若如此看，世间何来孤单，又何为孤独？“孤独是生命的清欢”。应如此。诗仙花下一壶酒，月下孤独酌，歌曰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真是够浪漫的。若此时携一二知己，在小桥流水旁，择石桌石凳落座，叙怀畅饮，好不快哉！背后梅正香，面前柳泛黄，当空月正圆。仙境乎？！此种雅兴，乃桃源之梦，美皆虚幻。

任何事，一经包装，便会不同寻常，引人发思联想。沃尔玛商场西北处的人行道边，绿植覆盖，霓虹灯照，光影绰约；几盏路灯，一个古式铁栅栏门，如旧时老上海的街，阑珊处，恍如走向李爱玲居住的拐角弄堂。一位白衣女子，拉一小儿，提一盏红灯笼，灯笼如文峰塔，灯影晃晃，人影依依，在小径上左拐右拐，母子逗笑，蹒跚追闹。时光回还，指尖流年，依稀去日我的身影再现。而那红灯笼亦在提示着，又是年关了，空气中顿时感到溢满了喜庆的味道。

待几日过后，春节至，大江南北阖家团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The  End——    

原丽云  热爱生活，喜欢在闲瑕时记录下日子的美好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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