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美文选粹】龙佩莲丨一个叫花的女人

 谭文峰sdqtneyj 2021-03-15

作者简介

龙佩莲,1973年出生 ,1989年毕业于湖南湘西自治州农校  。爱好文字 ,特别是诗词与楹联,清闲时还喜欢旅游。   

文学

一个叫花的女人



作者:龙佩莲

突然间想写写花,我要写的这个花,不是花卉,而是一个人。

拿起笔来又不知道从哪写起,首先是我的文笔有限,再就是花也不是什么英雄,没有烈女之类的事迹,她也只是一个当今社会中,离异族中的一位女性,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打工族女性。如果硬说她与其他女性有什么不同点,那就是她的话多,嗓门高,脾气暴躁,时好时坏,如六月的天气般善变。还有呀,她一个人的衣服,比整个宿舍几个人的数倍还要多。

花刚搬进宿舍时就很令我吃惊,倒不是吃惊于她的相貌与衣着,而是吃惊她进宿舍时提一个好大的皮箱,那种沉重度,好像里面不是衣物,倒像是石头砖块似的。乱松松的头发,虚遮着发红的半边脸,还有已被汗水浸湿透了的白衬衫,气喘吁吁的她把皮箱往门后一放转身就跑出去,不大一会儿又扛回来一个大麻包,又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看她那么多的东西我特纳闷,心里想:“不就是打工嘛,至于拿那么多东西么?这家伙不是在落难吧!那么多东西,打算把自己卖给'小龙王公司'吗?”

她根本就没在意我们诧异的目光,她打开完皮箱又用剪刀剪开麻包缝线口,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配衣架挂墙上,也一件一件地叫我们大家看,并且介绍着每一件衣服的来历和价钱。她一边说话一边又取出来一个小音响,自言自语嘴不停地叨叨着,叽叽喳喳如屋檐下的麻雀。

接下来相处的日子,事实证明花还真是在逃难,她不仅仅每次接完电话后满脸不悦,而且每个晚上都睡的很晚,还有好多次她和老乡在聊天时,聊着聊着花就激动地咆哮起来,尽管她们说的是自己的家乡话,但我还是隐隐约约能猜出,她为啥咆哮的原因了。

 一个周末的早晨,室友们回家的回家,逛街的去逛街,唯独我们俩在宿舍,我和花聊起了各自的孩子,从孩子的话题又聊到了家庭以及婚姻。

当谈到婚姻的话题时,原本兴致勃勃的花,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暗淡起来,她说她曾有两段婚姻,第一次婚姻的那个男人爱酗酒,喝多了又常常在外打架,如果在外打输了,回到家后就拿花撒气,只要他一晚归,花和孩子就提心吊胆的不敢睡觉。在孩子满七岁的那年冬天,他们的这段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

离婚后没多久,花的前夫因打架伤到别人被送进了监狱,七年的牢狱花每年都去探望,亲友们都误以为花在等前夫,花的婆婆都几次去花的娘家接花回家,而花已经过怕了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花告诉我,那种不安是没人能体会得到的,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去监狱看望他是为了儿子,再说也不想做落井下石之人。就在花的前夫满刑被释放没多久,花为了避嫌,也为了摆脱曾经,她闪电般地嫁给了一个邻村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独生子,离异,前妻把两个男孩留给了他,家里所有的事都是他父母做主,花觉得很好,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从此,花不用再像从前那样操心柴米油盐钱,再说彼此都有孩子了,也就不要再去生孩子,只要把这几个孩子照顾长大就行,和公婆一起生活,也不用害怕再有打架的事。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现实击碎了,事情就是花的儿子在学溜冰时摔伤了腿,当花跟她现任老公商量拿钱去给孩子治腿伤时。花的现任老公却阴阳怪调地对花说:“你儿子不是有父亲有爷爷奶奶吗?怎么轮到我出钱?”听了这话,花的心凉到了极点。

寒心的花在考虑再三后,决定把孩子带出来打工,她在县城超市找了活,又在学校的附近租了间房子,上班前就把孩子送进学校,快放学时又去学校把孩子接回租屋,遇到加班就把孩子锁在租房里,下班时就带孩子一起出去和朋友们吃饭。那样的饭局有善意的,也有别有用心的,小家伙在饭局陪吃的同时,倒成了他母亲的小保镖。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懂事的小家伙告诉花:“妈,我不适合出现在你们大人的场所,你吃完了饭给我打包,我在家等你回来。”从此以后,同事们又都知道了,花饭后必须打包回家。  

花在带着儿子打工的那些年,从未舍得给自己买衣服,拿那么多的衣服来这里,一是她没家衣服没地方放,二是她舍不得扔,无论去哪里打工,衣物都是随身带。这些衣物都是以前同事们送的,同事的衣服和裙子只穿两三次就不穿了,就全送给花穿,花孩子的衣服也是人家小孩不穿了送给花的。

我问花:“为什么不把孩子给他的爷爷奶奶带,这样你就可以轻松点不是吗?”花说他们年龄大了,照顾不了孩子的,再说隔代人的教育对孩子的成长不利,她更不想把孩子让自己父母带。自己带着孩子在外,觉得在超市上班薪水少不够开销,后来又在酒店打扫客房部做了兼职,一直做到孩子考上大学。

前一段时间花请了两次长假,说是去医院照顾前夫,也就是孩子的父亲,第一次是前夫与人打架而险些丧命,第二次是命保住了却又中风嘴斜眼歪。朋友们都劝花不要去管,就连花的父母,前夫的家人也觉得那不是花的责任,而花依然去照顾前夫。花告诉我,孩子的爷爷奶奶年龄大了,他们照顾不了他的,再说,她要是不去医院,儿子就得留在医院照顾他爸爸,花说:“为了孩子不耽误学习,为了帮孩子减轻压力,我再不情愿也得去照顾他,直到把前夫照顾到能自理了她才回公司。

花告诉我,不敢去回想曾经被虐待和凌辱的日子。那些往事至今都如恶梦般时常纠缠着她,令她从无数个深夜惊醒…花说以前她很少发脾气的,自从婚姻失败后脾气就不好了,稍有不顺就暴躁起来…以前她白天期待着黑夜,可到了黑夜又期待着白天,白天干活把她累的希望黑夜快点到来好去睡觉,可到了晚上该睡觉时,花看着睡熟的儿子却又无法入眠。失眠的日子里,她就把耳塞戴上,播一首单曲回放,听着听着就泪眼满腮……

说不清有多少个日日月月,春夏秋冬,花说她那个时候总是最早地迎来黎明,又是最后送走黑夜的人……花讲完唱起了歌:

回首走过的这一段旅程

是那样的熟悉而又陌生

曾经彷徨过哭过也笑过

眼前浮现着漂泊的身影

短暂而又漫长的这段人生

不知在那个驿站我们相逢

曾经付出过恨过也爱过

到现在留给自己的是什么……

歌的曲调在花的嗓音里发出不是很好听,但词却是写得相当好,那些触碰内心深处的字句,我听了满腹酸楚泪水滑落。词的内容就犹如花的困惑一般,道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与风雨雪霜,花如倾如诉,泪眼汪汪,然后泣不成声。

我劝花不要再去回首往事,往前走向前看,曾经所受的苦,等孩子大学毕业了找个工作,就是给花最好的报答和安慰。所有的苦难都结束了,苦尽甘来的日子已经快到了,我一边劝解一边把纸巾递给她。

 我转移的话题让花破涕为笑,她说最让她感到自豪的就是儿子了,从小到大听话又乖巧,人家的男孩子调皮捣蛋,而花的孩子不会给花惹事,除了那次学滑冰摔伤之外就再也没有生过病,就连感冒发烧之类的事都没有。

花的这番话,让我突然想起来了一句话:“人少关爱的孩子,苍天会垂怜”。花带着孩子颠沛流离拼命赚钱,儿子也这等如此的争气。

花告诉我,现在孩子已经上了大学,我不要再像以前那么拼命的赚钱,但好期待着能有自己的房子,房子不要大但足够安全,这是她最美好的心愿。她的话再度令我眼眶湿润,思绪万千,是啊!每一个女性从娘家到婆家,她们并不要求男方给予什么,她们只要一个安全感就足够了,可就这么一点的要求都没有得到。

在北方时,我身边也有许多和花一样的女性,她们在家里有的遭到家暴,有的是丈夫家人手伸太远,有的是对方的背叛和不忠。她们在不同的职业与岗位中,个个都表现得那么优秀和出众。而个性要强的她们,赌气之下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成了一群婆家呆不住,娘家回不了的弱势群体,在社会底层中苦苦挣扎,她们在异地漂泊,穿梭于打工族的人流中求生存,奋斗在某个城市的角落,她们从未奢求什么,一心只想把孩子带大,只想靠自己的辛劳双手赚钱,为自己建一个无人侵犯、无人践踏、清净而又安全的家去度过余生。

在这个特现实的社会里,有许多支离破碎的家庭,在这些支离破碎的家庭中,有的人不是把孩子推给了对方,就是把孩子送给别人抚养。在这个被金钱操控物欲横流的时代,像花那么勤劳、坚强,节俭,有责任心的人特少,把孩子送进高等学府的单身女性更是少之又少。

花昨天交了辞职报告,据说是前夫的病情又加重,善良的她不忍心看到孩子的爷爷奶奶受累伤心,复杂的心情令她最近不多说话,习惯了打工漂泊的日子,回去意味着有些事即将结束,又意味着某些事又即将开始  还有将要面对的诸多难题和非议,但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理解,并祝她好人好梦一生平安!

(责任编辑:杨志强)

推广团队

平台顾问

李清水 运城市文联党组书记

李云峰:运城市作协主席《河东文学》主编

本刊主编:谭文峰 

小说编审:张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哲 

微信号:8913480

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

图文顾问: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图文编辑:师郑娟 

微信号:szj872668752

小说投稿:3295584939@qq.com

散文投稿:3118633192@qq.com

诗歌投稿:3474682901@qq.com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