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乡间情事

茶余饭后闲话，男人说女人及性，很有些兴趣与劲头，仿佛全可当众搂一个女子撒野，就想起家乡过去的一些事来。

我在乡间生活的那段时间，日子很穷，常常青黄不接，精神生活也贫乏空虚，似乎没有人锁着眉头过日子，穷日子很快活地过下去。快活的内容之一也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弄出点故事，乡下俗白：偷人。某个月夜偷偷地溜进某个男人没在家的女人床上，或者女人偷偷地邀约自己喜爱的男人到某树林子或河滩上幽会，做这种背叛婚姻的行为让性欲在恐吓与暗黑里获得刺激。这是隐约的秘密，仿佛一团气味在田野飘荡可闻而不可捕捉。乡下有许多这样的秘闻，它们是日子长出的根须，在地下伸展发达。

我比较清楚的是一对中年男女的偷情。事情的开始是有一天我们同约到远处的田地劳动，路上说笑打闹，大家都很快活，可是走到河坝上时，忽然地就有人提出来打“抱箍子架”，即一种两人相抱相斗的摔跤。这时一个女人主动出来挑战，而另一个男人主动应战了，他们面对面的相抱斗了起来，先是俩在坝上滚来滚去，后来就相抱着直滚到绿草青青的堤下去了，我们在惊讶间不忘鼓动叫喊欢呼。不久就传说这对男女成了野夫妻，女人一个女儿，竟在某个晚上在摇晃的大床上弄醒后发现床上多了两条腿。这种情事起于什么我是不知道的，但我明白女人主动的发出调情的信息，而于大龄尚未尝试性事的男人当然就是干柴烈火。他们的情事不久几乎成为乡场上公开的秘密，谁也不会明说，可是谁也清楚，共守秘密而在心里猜想他们偷情的细节而无由的快活与调试空虚空腹的自己。

终于是有被发现了的，自然是夫妻间引起旷日持久的战争，成为一场婚姻的死结。乡人善良，他们大抵没有歹意，也缺少些原则，许多的矛盾不论性质全以和稀泥的方式解决，对于此类事件，大家守口如瓶，绝对绝对的否认：“你多心了啊，哪有这样的事，青天白日，莫乱讲吧，你不能这样冤枉你的女人啊，多好的一个堂客！”于是战争的火焰便会渐渐的熄灭趋于平静。然而时有桃色的新闻悄悄地在田径山道传达，给死寂的生活添些花色。多少年后，细究情由，我不能同意纯粹文化贫缺的说法，即使如此也不会断然没有男女的偷情，乡间纯朴山翠水青风轻月白酝酿着男女大胆的情思。以猫作例，嘴馋为性。也因如此不会出现众口问罪众推墙倒，将原则视为情理，而情理就是天上有云必有雨焉，纯朴善良戏谑原则淡化偷情的罪恶。

2020年4月25日重改于益阳